如果说传统博物馆是宣传和巩固主流文化的场所,那么新博物馆学提倡的尊重多元文化,体现的文化平等的内涵在世纪之交的生态博物馆的兴起和发展中表现得最为明显。
生态博物馆的发起人之一的瓦里纳说:“新博物馆学的几条简明的原则。宗旨是为人类服务的,而不是相反;实践和空间不是被锁在大门和墙壁之中;艺术不是唯一的人类文化的表现。博物馆职业是一项社会职业,它是改革的参加者,是社区的服务者;观众不是被驯服的消费者,他们是创造者,能够并应参观与实现未来的工作——博物馆的研究工作。”
早在19世纪末出现的瑞典史坎森博物馆、美国维吉尼亚州威廉斯堡等户外博物馆,就具备了生态博物馆的特征。藏品不再是锁在橱柜的珍玩,而是开放性有文脉的对象,它可以是真实的,也可以是仿品,最重要的目的在呈现一个文化的主体,借着对象、环境与人的互动,形成有机的文化环境。
将真人、实地与对象的空间加以整合是最具有说服力的。当然,呈现的可能不是接近百分之一百的真实图像。20世纪70年代初之后,就有很多博物馆项目和实验开始重视对城市和社区记忆的保存。这时期的博物馆项目实践和实验产生了分布于欧洲和北美的工业博物馆,他们一般建于关闭的历史原址——矿区、钢厂、发电厂——失业或者退休了的工人又成为这一类博物馆的创办者,或者是创办这一类博物馆的主要原因。还有在墨西哥建立的学校博物馆和社区博物馆。这些试验性和非传统性的博物馆,一些失败了,另一些不仅仅成功了,还获得了“新博物馆源头”的称号,它们在更加广阔的范围内对当代的博物馆建筑实践产生了影响,例如加拿大魁北克、法国、葡萄牙、挪威、瑞典、巴西、日本,以及中国都产生了所谓的“生态博物馆”[73],并且按照地区特点有了新的模式。在法国和很多其他国家,“生态博物馆”已经变成了流行词汇,并且有可能取代传统的博物馆模式:生态博物馆包括地方环境展示中心,小的专门展示地方传统和手工艺的民俗博物馆。有的博物馆使用其他名称,在拉丁美洲见到更多的是使用“社区博物馆”(Community Museums)一词,在西班牙使用“文化公园”(Cultural Parks)一词,在巴西、澳大利亚、印度和加拿大使用“遗产项目”(Heritage programmes)一词……“生态博物馆”的宗旨是力图以一种保护和创新地持续利用自然环境和历史文化遗产的方式,将当地的自然环境、历史文化遗产和村民的生产生活方式一体化地、整体互动地展示给国民和外来的旅人,借此保护乡村的自然和历史人文景观,进行爱国主义的教育。生态博物馆是一个社区,聚居者具备共同的语言、服饰、建筑、文化心理素质等。与传统博物馆相比,生态博物馆将文化遗产就地整体保护,突破传统博物馆藏品和建筑的概念,注重文化传承,即文化遗产在未来的延续和发展;不是将文化冻结,而是将保护范围扩大到文化遗产留存的区域,引入社区居民参与管理,强调社区居民是文化的主人。
让我们来详细介绍一个案例:2000年意大利特伦托省推出的乡村生态博物馆。村内自然也建有有形的博物馆,但这只是“生态博物馆”的一个组成部分。博物馆的建筑风格完全与周围的环境、民居相和谐,室内博物馆对当地的自然历史人文进行图文并茂的详细介绍,所展示的展品包括考古发掘实物、乡村历史上各种传统生产生活用品、艺术品和手工艺品;对当地有的各种野生动物、植物的详细介绍,配有很多精美的照片。引人注目的是,博物馆还专门腾出一片空间来张挂社区孩子们以当地自然人文景观为题材而创作的各种绘画作品。博物馆中还制作影像光碟,多层面地放映自然和人文环境,反映当地人的生产生活。村子里还有战争博物馆,是“生态博物馆”的一部分,里面主要陈列着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当地士兵用过的兵器和各种各样的军用器具和军旅生活用具、士兵的服饰、老照片,甚至士兵在战场上写给家人和情人的很多未能寄出的书信也被精心陈列在橱窗里。村子里建有纪念碑,纪念当地在战争中阵亡的士兵,石碑上刻着阵亡者的名字。村民说,这样做的目的,是要让后人记住当地那些在无情的战火中牺牲了的生命,记住国家经历过的那一段段悲惨而不幸的历史。而“生态博物馆”更大的展示空间在有形的博物馆之外。“生态博物馆”的设计者把整个社区生活的自然环境和农牧生活场景都纳入其视野中。他们为旅人设计了非常详细的徒步旅游路线,除了可以到达当地各个自然景观的路线外,其中还设计一种“民族志路线”,可到达当地人各种社会生产生活、历史景观和与宗教信仰相关的各个圣迹灵地的路线。
由于气候和环境的关系,特伦托省的不少山地社区每年以村子的大本营所在地为核心,以周围山林牧场为半径,进行周期性的流动农牧活动。如每年3至7月,村民就赶着牛羊,举家搬迁到草青林茂的林中居所去。他们过去的农牧生活、盖木板瓦的木楞房、各种农具、制作奶制品的器具、厨具炊具等皆完整地保留着,同时还保留了过去村民的家庭生活场景,如菜地、猪圈、水井、室外喂猪的地方和猪食槽等,猪和牛羊用木头逼真地雕刻而成。村子里过去用来伐木的各种斧头锯子、用水力来进行锯木的水车等,都如实地展示,并且还每天进行演示,让来这里的人们能领略到当地村民过去各种真实的生活情景。
过去当地村民曾经有过伐林开荒的游耕农业,现在随着当地生产生活方式的变迁,已经完全“退耕还林”,但过去曾经历过的生产方式则成为今日展示的对象,保留了过去各户各村的农地界碑等。而过去的牛厩羊圈,成了真实地再现过去畜牧生活场景的场所,连当地森林牧场中每一种草的标本都有展示,如哪种草有利于产奶,哪种草有毒,哪种草有利于牛羊的繁衍等,都标示得相当详细。“生态博物馆”还设计了一个犹如藏族“转经筒”的圆状物,可以转动,上面详细地绘着整个一年的生活与农事历,在转这个木筒时,可以通过各种图标、图画和文字等,一目了然地看出整个村子的生产生活活动场景和周期,如什么时候村民迁徙到山腰进行畜牧活动,什么时候把牛群赶上山放牧,什么时候村民随着季节气候的变化又迁徙下来等。
生态博物馆在中国也有实践。从1997年到2004年,我国和挪威合作,在贵州六枝梭嘎、黎平堂安、锦屏隆里、花溪镇山四个古老的民族村寨建立了梭嘎苗族生态博物馆、镇山布依族生态博物馆、隆里古城汉族生态博物馆、堂安侗族生态博物馆、南里湖白裤瑶生态博物馆、三江侗族生态博物馆和傲伦苏木蒙古族生态博物馆,形成了具有独特自然环境和文化遗产的生态博物馆群。(图3-67—图3-72)由于生态博物馆的核心理念是在文化的原生地加强保护,国外的建设由于经济基础好,居民素质高,政府和专家只在最初介入引导后能很快退出,由居民自己管理。但我国生态博物馆建设还处于初级阶段,很长一段时间里生态博物馆的管理要由政府和专家占主导,而后通过专家对村民的培训,消除贫困,让村民变成自己文化真正的主人。
图3-67 隆里生态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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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68 地扪生态博物馆
图3-69 郞德上寨露天博物馆
图3-70 堂安侗族生态博物馆
图3-71 梭嘎生态博物馆
图3-72 镇山布依族生态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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