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维埃组织实行群众代表大会制度,即从工农群众中选派代表参加政权的管理。在一些革命尚未深入的乡村,并没有因革命运动而产生一批新的乡村精英,依靠群众选举的方式,原有的乡村富农领袖也就有了重新进入领导机关的机会。只要做出革命的姿态,依靠原有的威望,富农们很容易在新生的苏维埃政权中重新获得权力。毛泽东对湘赣边许多地方的苏维埃组织就表达过不满,他认为:“乡、区两级乃至县一级,政府的执行委员会,都是用一种群众会选举的。一哄而集的群众会,不能讨论问题,不能使群众得到政治训练,又最便于知识分子或投机分子的操纵。”[47]
一份关于湘赣边界的乡村苏维埃组织情况的报告,也说明了这一问题。报告指出,边界的乡村苏维埃组织在刚组建时,“有许多投机分子、小地主混进里边来,或者简直是变相的农民协会(从前国民党时代的妥协,多半是平日在乡村中有地位的绅士和富农领袖充当农会委员),要求真正的贫农为基础的薄弱苏维埃,是不可能的”[48]。对此,毛泽东做过解释:“初期的政府委员中,特别是乡政府一级,小地主富农争着要干。他们挂起红带子,装得很热心,用骗术钻入了政府委员会,把持一切,使贫农委员只作配角。”[49]百色起义期间,红七军前委认为右江各县在发展党员和乡苏维埃政府方面存在同样的问题,主要是没有很好地吸收农民中的先进分子加入苏维埃政权,认为在这一问题上,“果德最坏,成分多知识分子”[50]。
果德农民运动的先驱大都是知识分子。他们在反抗地主豪绅的初期斗争中逐渐成长为干部。1931年4月,邓小平在《七军工作报告》中也提道:“党的中心是在极少数知识分子手中,他们的基础多是破产的地主富农,多是民国十六年斗争到现在的,故在党的地位上变成了党的中心。”[51]但随着斗争的深入,他们“逐渐豪绅化,把持了党及政权、军事的机关”[52]。王玉树在《关于七、八军情形报告》谈及红七军、红八军的缺点就指出,地方党支部“组织不健全,不能起核心作用”,苏维埃政权“尚停顿在富农手里,形成新豪绅阶级”,赤卫队“军政工作人员缺乏,训练上困难,纪律很差”[53]。
土地革命开展后,在右江苏维埃政府内,富农虽然“被剥夺了选举权和被选举权,但实质上他们仍然在领导地位,因为富农不一定在苏维埃政府中当委员,在外面一样可以在许多实际问题上来阻碍土地革命”[54],他们认为土地革命有损他们的利益,想方设法阻碍土地革命工作。另外有的苏维埃政府干部作风不实,不深入调查,凭主观主义制定土地分配办法,不召开群众大会或代表大会征求群众意见,就命令群众去分配土地,造成群众强烈不满。
这些问题,引起了红七军前委的高度重视。红七军前委在1930年9月先后发布两个通告,9日发出第六号(通告),提出要“正确的深入执行土地革命,改造苏维埃、赤卫军的工作,要使群众和苏维埃赤卫军发生密切的联系”[55],19日发出第七号(通告),指出“建立党在群众中之力量,巩固苏维埃,创造群众的基础,是右江党在目前的主要任务”,要求各地“改造各县苏维埃,以救苏维埃在群众中信仰”[56]。
果德县苏维埃政府按照红七军前委提出的整顿和改造苏维埃政权的指示精神,高度重视干部队伍建设,把培养和造就一支政治思想觉悟较高、富于牺牲精神、忠心耿耿为人民服务的干部队伍当作首要任务来抓。(www.xing528.com)
济民乡苏维埃政府干部都是当地人,他们同本地各族群众联系密切,革命斗争态度坚决,但文化水平和政治理论水平不高。济民乡苏维埃政府主要通过举办各种训练班,组织干部学习革命理论和党的方针政策、工作方法,不断提高干部的思想政治素质和工作能力。赤卫军训练班主要是总结讨论赤卫军过去的错误和今后的工作方针。错误主要有“组织上的错误:1.各路组织的错误;2.成分复杂;3.换班的制度;4.枪支私有”。“行动上的错误:1.烧杀政策;2.单纯军事行动;3.侵犯群众利益;4.民团化;5.自由行动;6.缺乏进攻精神;7.收买红军枪弹,收容红军逃兵;8.诳报敌情”[57]。今后的工作方针是“1.严禁烧杀政策,绝对禁止侵犯群众利益;2.一切行动要发动群众参加,绝对避免单纯军事行动;3.肃清内部一切动摇腐化及剥削人的分子;4.规定当兵年限,严禁自由退伍;5.加强军政训练;6.严格军纪风纪;7.提高进攻精神;8.绝对禁止收容红军逃兵,收买红军枪弹;9.发展党的组织;10.加紧转变红军工作”[58]。通过学习,济民乡赤卫队提高了认识,增强了斗争能力,为之后的长沙屯反“进剿”斗争打下了坚实的思想基础。
红七军前委还提出要“肃清苏维埃中官僚化的现象,如讨小老婆,乱用公款,怠工,不接近群众等”[59]。果德县苏维埃政府据此规定,对于那些经教育死不悔改的贪腐分子,坚决从严处理,并报右江苏维埃政府。1930年9月,邓小平从右江苏维埃政府驻地田东平马镇来到果化,召集果德县和果化区苏维埃政府和赤卫军领导人开会,“一是对果化区苏维埃主席、粮食委员侵吞军粮、军饷和违反军纪行为进行处理,二是布置根据地的工作任务”[60]。当天,果德县赤卫军逮捕了赵树毅、赵树恩、赵树全、赵世斋、赵世纲等5人,宣布右江苏维埃政府的处理决定后法办。
济民乡苏维埃政府距离果化区苏维埃政府很近,得知果化区苏维埃主席赵树毅等5人的处理结果后,济民乡苏维埃政府马上召开会议传达上级精神,告知全体党员,要在工作中建立威信,而不是利用入党作为取得职务的通行证,这种情况一经发现,立即开除出党。同时加强反腐宣传教育,让党员唱红军纪律歌,重温《工农兵识字课本》关于红军纪律的内容:“红军是工农革命的志愿军,不是雇佣军队。”“红军官兵,待遇平等,废除肉刑,不打士兵。”“士兵委员会,自动维持军风纪,保护士兵的权利。”“士兵对官长,行动要监督;士兵对民众,亲爱如手足。”“军纪要严遵,第一不发洋财,第二不赌钱。”[61]“苏维埃是最革命的政府,绝对与反革命国民党政府、团局不同,所以要反对腐化、官僚化,要选出很革命的贫苦工农分子来当苏维埃委员,帮助大家办事,不准剥削者、压迫者来参加苏维埃政府。”[62]
红七军前委和苏维埃政府严惩贪污腐化、违反军纪的行为,对黄元春、陈忠烈等干部起了极强的警示教育,他们更加注重自己的行为,时刻提醒自己要保持廉洁奉公的工作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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