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譬喻是根据类推、类比形成的。其形成原因多与中国人传统的思维方式有关。这种思维方式多体现在直观性、经验性和想象性等方面,因此喻体多选择身边的事物。但佛典修辞类譬喻的喻体范围更广,大有无所不包之势。它的喻体选择虽然有很多来自我们身边很熟悉的事物,但更多地来源于人们想象中的事物,如:“譬如日出于阎浮提,先照一切须弥山等诸大山王,次照黑山,次照高原,然后普照一切大地。日不作念,我先照此,后照于彼,但以山地有高下,故照有先后。”该例中的“阎浮提”“须弥山”“黑山”等都是佛教里虚幻的景物,也是人们想象出来的事物。
佛教还可以根据事理创设喻体。在佛教传播的过程中,为了给世人以警醒,佛典中出现了很多编造的愚人故事,又为了达到震慑人心的效果,所编造的故事大都源于现实生活,但又远远高于现实生活,于是产生了一种“荒诞性”的艺术效果。如佛教提倡学习佛法应该循序渐进,应由小乘佛教逐渐过渡到大乘佛教。但佛教为了说明这个道理,创设了一个荒诞的故事加以说明,见于《百喻经·卷上》:
往昔之世,有富愚人,痴无所知,到余富家,见三重楼,高广严丽,轩敞疏朗,心生渴仰,即作是念:我有财钱,不减于彼,云何顷来而不造作如是之楼?即唤木匠而问言,曰:解作彼家端严舍不?木匠答言:是我所作。即便语言,今可为我造楼如彼。是时,木匠即便经地垒堑作楼。愚人复言:我不欲下二重之屋,先可为我作最上屋。木匠答言:无有是事,何有不作最下重屋而得造彼第二之屋,不造第二云何得造第三重屋?愚人固言我今不用下二重屋,必可为我作最上者。
很明显,这是佛教根据要说明的道理而虚构出来的故事,即根据本体来创设、虚构喻体,这是佛教修辞类譬喻的一大特点。佛教修辞类譬喻的这个特点对中国譬喻也有很深的影响,如柳宗元有名的寓言《蝂传》:
蝂者,善负小虫也。行遇物,辄持取,卬其首负之。背愈重,虽困剧不止也。其背甚涩,物积因不散,卒踬仆不能起。人或怜之,为去其负。苟能行,又持取如故。又好上高,极其力不已,至坠地死。今世之嗜取者,遇货不避,以厚其室,不知为己累也,唯恐其不积。及其怠而踬也,黜弃之,迁徙之,亦以病矣。苟能起,又不艾。日思高其位,大其禄,而贪取滋甚,以近于危坠,观前之死亡,不知戒。虽其形魁然大者也,其名人也,而智则小虫也。亦足哀夫!(www.xing528.com)
这则寓言用了荒诞的描写手法,对一个善于负重而又好爬高的小虫,加以十分生动而又深刻地描写,把小虫比喻成贪官污吏,把小虫身上的负重物比作名、利,把它们之间畸形的关系比喻成贪官扭曲的心态。辛辣地讽刺了那些达官贵人唯利是图、贪婪成性的丑恶本质。又如《艾子杂说》[16]中的一个故事:
赵以马服君之威名,擢其子括为将,以拒秦,而适当武安君白起,一战军破,掠赵括,坑其众四十万,邯郸几败。艾子闻之曰:“昔人将猎而不识鹘,买一凫而去,原上兔起,掷之使击,凫不能飞,投于地,又再掷,又投于地,至三四,凫忽蹒跚而人语曰:‘我鸭也,杀而食之,乃其分,奈何加我以抵掷之苦乎?’其人曰:‘我谓尔为鹘,可以猎兔耳,乃鸭耶?’凫举掌而示,笑以言曰:‘看我这脚手,可以搦得他兔否?’”
该例用“误以鹘为凫”的故事来说明用赵括为将而败于秦的历史事实。这个故事很明显也是虚构的,把凫(即野鸭)比喻成赵括,把凫不能猎兔比喻赵括不能破秦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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