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研究郑思肖时曾一直想一个问题:词,在宋代达到其艺术高峰,是当时具有代表性的文学样式,而郑思肖的熟人中即有张炎、仇远那样的著名词人,郑思肖为张氏词集作过序,而且他自己的《试笔漫语》等作也颇有词的意趣,可是《心史》中并没有词,郑思肖其他的存世诗文集中也未见词作,那他怎么不写词呢?直到10余年前,我才喜知有研究者从南京图书馆所藏未刊稿本,清康熙二十二年(1683)宋庆长辑集的三十六卷本《词苑》的卷一中,辑得了郑思肖的《十六字令》(又名《花娇女》《绛州春》《苍梧谣》)一首,而宋庆长也是松江人。这是现在所见的唯一一首郑思肖写的词:[15]
身,莫置操心比石坚。风自疾,劲草上粘天。
唯尚不知宋氏生平,不知其辑自何处,亦不知抄写是否有误。词的后一句甚有气势,令人想到《心史》中的被清人洪亮吉《北江诗话》誉为“古今奇语之冠”的诗句“翻海洗青天”。
【注释】
[1]见1938年3月商务印书馆出版汪静之编《爱国诗选》第二册《作者小传》。
[2]姚光发(1800?—1888?),字衡堂。江苏娄县(今上海松江)人。由拔贡任高邮州训导,肄业门墙者多知名士。道光戊子(1828)成进士,适卧病,次年改庶吉士,散馆观政户部。以母老乞归。养亲事毕,年已六旬,不复出山。当路延其主讲云间、求忠、景贤三书院。时遭兵燹之后,学殖多荒落,赖其启迪善诱,有登鼎甲者。重修县府志,为总纂,三年而书成。董积谷仓事,井然有条理。年八十有九。
[3]《松江府续志》:“章台鼎,字青莲,华亭人,诸生。工诗文,与董其昌、陈继儒鼎立词坛。姚宏绪称其诗如云中白鹤。万历间陈继儒修《郡志》,台鼎实助其成。”
[4]四库馆臣认为《铁网珊瑚》实明赵琦美(1563—1624)得无名氏残书,又以自己所见书画真迹增补编次而成;或因朱存理别有《珊瑚木难》之书,后人遂傅会此书为朱氏所作。故《四库全书》否认此书著者为朱氏,径著录为《赵氏铁网珊瑚》。但钱曾《读书敏求记》卷三《朱存理铁网珊瑚十四卷》云:“存理字性甫,别号野航,吴之长洲人。采辑唐宋元名人书画跋语裒成一集,名曰《铁网珊瑚》……其留心搜讨,真不遗余力矣。余……近购得所南老子《推篷竹卷》、徐禹功仿杨补之《梅花卷》,……又得张伯雨楷书《玄史》等,……野航采此三卷,俱录入‘法书’‘名画’中,定为上品。可见吴下名迹登此书者多矣。……赵清常《脉望馆书目》更有《续铁网珊瑚》,未知谁氏所集,吾不得而见之矣。”可知钱氏确认《铁网珊瑚》为朱氏所作。而赵氏藏目既著录他人之续书,怎么不提是自己写的此书呢?据《铁网珊瑚》赵氏跋,他先从秦四麟(酉阳)处得此书钞本(书品、画品各四卷);后从焦竑(弱侯)处得另一卷帙较多钞本。因两本互校,增为书品十卷、画品六卷,调整次序,又以自己所见少许真迹续于后,成于万历二十八年(1600)。赵氏且提到朱氏名字。可见他虽整理过此书,但并非其著者。
[5]今人启功在《启功絮语》的《推篷竹图,效郑所南》诗序中说:“所南翁墨竹矮卷,只画竹丛之中截,号曰推篷,盖写船窗中所见也。”但若推篷图之首创,我认为肯定不是郑思肖,可能是比郑思肖早百余年的宋人陈伯西。元刘埙《隐居通议》卷十一《诗歌》六《咏梅诗词》载:“陈伯西……吉之泰和人,学杨补之作梅,其酷嗜如师而得笔外意,作推篷图,或半树,或一树,横斜曲直,莫不天成……世言补之未尝作半树梅,惟伯西喜作半树。”陈伯西生卒年不详,其师杨无咎(1241—1318)比郑思肖早140多年。
[6]另只有元明之际王达所撰《郑所南先生传》中引此诗,也是全的;但题目及诗句均有文字不同处。(www.xing528.com)
[7]有关徐孚远晚年行踪、去世地点及曾否至台湾,众说纷纭。《明史》谓其因松江破,遁入海,死岛中。《泉州府志》谓其居厦之曾厝埯,卒。《福建通志》本《龙溪县志》,谓其游龙溪后不知所终。《鲒埼亭集》《南疆逸史》均谓其殁于台湾。《鹭江志》亦言其垂老更适台湾,挈家佃于新港,躬耕没世。《同安县志》因之。《野乘》谓康熙癸卯岛破,诸缙绅多东渡,独暗公驾船归华亭。陈乃乾、陈洙于《徐暗公先生年谱》中明确指出上述说法并属传闻之误。综合各项信息,可测徐孚远确曾去过台湾,唯其停留时间并不长,故其非卒于台湾,当以卒于广东饶平之说法较为可信。
[8]《明季遗闻》,无锡人邹漪(字流漪,1615—?)撰。邹氏为明遗民邹式金之子,黄道周弟子,近人张其淦《明代千遗民诗咏三编》卷四也咏及他,但邹氏却并不以遗民自居。《明季遗闻》后在乾隆时也被列为禁书,但其实书中对清朝多有粉饰,并每以“皇清”称之。因此,绝不可能成为激发朱舜水“家国之感”之书。再说,该书为当时人写的当前事,朱氏也绝不会称为“典籍”。朱氏在回答日人野节提问时,对此书评价甚低:“明季以道学之故,与文章之士互相标榜,大概党同伐异。邹漪,南直之常镇人,朋党之俗不能除,故其毁誉不足尽信,且其笔亦非史才,但取其时事以备釆择耳矣。”因此,可确认朱氏所说“家国之感”“典籍激发”云云,全然仅就《心史》而言。又据全祖望《跋绥寇纪略》记,明遗民林时对“每言及漪辄切齿”,称其为“不肖门生”“无聊子”。全氏《记方翼明事》甚至说:“邹氏《明季遗闻》秽诬不堪。”
[9]这里说的三册《心史》,未知是何种刊本。今见苏州张序本有分订为二册或六册的,南京林序本有分订为二册或四册的,未见有分订为三册者。隆武闽本《心史》则是二册。
[10]姚培谦辑《类腋》,分“天地人物”四部。乾隆壬戌(1742),姚氏先成《天部》八卷、《地部》十六卷;乙酉(1765),姚氏与邑人张卿云(栖静)合作,又成《人部》十五卷、《物部》十六卷,邑人张隆孙(翰莼)另成补遗三卷。嘉庆甲子(1804)姑苏博古堂刻行。
[11]但据我判断,陈遹声似只知《心史》其事,而未能看到其书,否则必然引用更多,且一定会有专咏。如《畸园三次写定诗稿》的《带山草堂集》卷四有作于丙辰(1916)的好多首读书诗(多有咏宋遗民所作诗文集),其中《书宋郑起清隽集后》云“思肖洵堪称肖子,画兰长作宋时春”,却未提及《心史》。
[12]作者自注:“访京中同官于金阊。”
[13]作者自注:“太仅司马仲达然也。”按,“太仅”,原文如此,误,当为“太傅”。
[14]作者自注:“辛亥九月,南军多唱北曲,未几而金陵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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