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十一年,十九岁的严嵩到省城南昌参加乡试,以第十六名的成绩中式,成为一名年轻的举人。身材羸弱、衣衫破烂的严嵩,并没有引起考官们的重视。但是,严嵩羸弱的身体内却有巨大的能力。天资聪慧的他在科举的道路上走得很顺利。弘治十八年(1505),严嵩以第三十八名的成绩通过会试,殿试二甲第二名。按照明代惯例,一甲三人的状元、榜眼与探花立即授翰林院官,分别授予修撰和编修等职,而二甲进士中年轻而有文采的人则通过庶吉士考试选拔到翰林院中读书,等庶吉士结业后再授官。严嵩以庶吉士入翰林院学习了三年,正德二年(1507)散馆时,他被授予了正七品翰林院编修之职。翰林院编修与外官中的知县一样,都是正七品官员。但是,翰林院的位置一向清要,被视为将来出内阁大学士的渊薮。明代的内阁大学士中,由翰林院出身的占到“十之九”,故而有“非翰林不入内阁”的说法,因此翰林院官员也被视为“储相”,就是替人写写应酬的文章,润笔的价码也相对要高于其他京官的。士人中进士之后有幸进入翰林院,在世人看来其前途不可限量,而一般人也不会轻易放弃在翰林院里慢慢地攒资历的机会。严嵩却迥然不同,他离开了翰林院,在家乡的钤山读书近十年。
正德三年五月、正德四年六月,因祖父严骥、母亲晏氏先后去世,严嵩按照礼制家居守孝。孝期三年即满,但严嵩却一直到正德十一年才回朝任官。这近十年时间,除却守制的三年,大概有五年他是心甘情愿地离开官场。这样的举动,是极不寻常的。人们或解释说严嵩在面对宦官浊乱朝政时选择了逃避,或解释说严嵩本人是刻意地想通过一种隐居行为来提高自己的声望。然而,如果只是为了逃避激烈的政治斗争,严嵩完全可以选择在为母亲守制结束后不久就回朝,因为当时刘瑾被诛,正德一朝宦官专擅最高潮的阶段已然结束。严嵩是一个有翰林院清要身份的进士,翰林院本身就是一个养望的地方,并不需要利用隐居的手段来沽名钓誉。况且,虚无缥缈而且并不一定完全能够落实的“望”,与实际政治生活中的“资历”相比,何者更为重要?相信这是任何一个重视实际的政治人物都清楚的。因此,后人常夸赞严嵩“钤山养望”,只能说是一种结果,而无须揣摩其动机。严嵩可能只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或者志趣的原因,而心甘情愿地要在山中读书,提高自己的文学修养。
钤山堂的一番沉浸,使严嵩的诗文达到一个很高的水平。当时的文坛领袖、“前七子”之一的李梦阳在任江西提学副使期间,曾专门到钤山探望严嵩,作《钤山堂歌》以赠。钤山时期,严嵩的诗文婉丽而清雅。张显清先生在《严嵩传》中称赞严嵩在钤山的诗文“曾在诗坛一放异彩,为其漫长的生命历程投下一束光辉”。这样的文学修养,无论是将来为皇帝撰写制诰文字时,还是为皇帝撰写颂谀道教神仙的“青词”时,都可以派上用场。当然,钤山的隐居也并不完全是与世隔绝的隐居。那段时间里,严嵩博览群书,研习礼乐和明朝的典章制度,培养其识体达用的经世之学。那段时间里,他还为家乡分宜县修撰《分宜县志》,对当时地方上的社会现实有更多的理解。凡此等等,都使他积累了相当厚重的作为一个封建官僚所应具备的文学和知识素养。接下来等待的,只是一个厚积薄发的机会。更重要的是,这样的一番沉淀也使当初二十几岁的青年进士对政治有更深的领悟。严嵩回朝那年,恰好三十七岁,可以说是最恰当的活跃于官场的年龄了。(www.xing528.com)
主动归隐和韬光养晦,使严嵩在朝野获得了广泛的声誉。毕竟,这样的一种对于官场毫无沾染与留恋的气质,让人觉得崇高并且神往。著名的思想家王阳明巡抚南赣期间,也曾前往钤山,为钤山堂写下匾额。晚明的内阁大学士、学者官僚朱国桢说,严嵩任礼部尚书以前,声誉好,诗文佳,品格高,隐居不仕,耐得住寂寞。朱国桢感慨说:“钤山隐居九年,谁人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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