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密《奉天靖难》：揭示明朝末期政治阴谋

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胜利者也可以篡改历史。让忠于建文朝的人停止他们的反抗并不是最难的，起码还有屠刀可以让人闭口、缩手；真正困难的是身后的名声，因为篡夺者的标签可不是想抹就能抹去的，史家之笔、后人之口，应该如何逃避？对于朱棣而言，要摆脱篡夺的阴影，证明自己所取得的皇位的合法性，最迫切的是要按照自己的立场来撰写和修改历史记载。欲灭其国，先亡其史。为了证实自己靖难的合法性，朱棣不仅革除了建文朝四年的年号，以莫名其妙的洪武三十二年、三十三年、三十四年和三十五年来取代建文元年（1399）到四年的纪年，还销毁了大量的建文时代的档案，编纂了《奉天靖难记》，又几次修改了建文帝编纂的《明太祖实录》。

建文的年号既已被革除，1402年6月朱棣即位以后的半年，则仍然用洪武三十五年来纪年。自然，朱棣也绝不会为建文帝修实录。入南京大内之后，朱棣将建文朝四年内诸臣所上的奏疏一千余通，除了关系钱粮军马之类有利于接下来掌握国家情况的奏疏偶尔留下来的，其他大量的涉及与燕王作战之谋略的、有冒犯燕王之处的，均予以销毁。建文忠臣像方孝孺等人的文集，也在严禁之列。私藏方孝孺文集的人将被处死。永乐元年的翰林院庶吉士章朴就因为家藏方孝孺的文集，被友人杨善告发而被处死。通过对建文朝原始资料的销毁与查禁，人们就不再能真切地感知建文朝的统治风格及其历史。

销毁与禁止之余，朱棣对建文帝进行丑化，而《奉天靖难记》就是这样一部极难让人信服的史书。《奉天靖难记》没有标明修纂者，但王崇武先生认为它是官修的史书，时间大概在永乐二年四月立太子后至永乐十六年三修《明太祖实录》修成之前，其突出的特点就是诋毁建文帝和为朱棣辩解。对于建文帝的诋毁包括：一是不孝，说他拿着剑指着朱元璋的棺木说：“现在你还能说话吗？还能督责我吗？”并且焚毁太祖及高皇后的肖像；二是骄奢淫逸，沉湎酒色，服药乱性；三是倚信宦官，进退大臣皆取决于寺人。这与我们平时所知的建文帝宽仁的形象是完全颠覆的，是刻意的诋毁，因为无论是永乐年间曾经辅导过建文帝的王达在接受朱棣的质询时所评的建文帝“可与为善，但辅导者非人”还是作为旁观者的朝鲜使臣所说的“建文宽仁而亡”之语，都不可能将建文帝与《奉天靖难记》中所述的比商纣王还丑十分的形象联系起来。故王崇武先生说，《奉天靖难记》一书的编纂可以“称快于一时”，让朱棣君臣过足了谩骂的干瘾，却“实难征信于后世”，因为历史终归不可能永远而且完全歪曲。(www.xing528.com)

永乐初年因丑化建文帝并美化朱棣的动机而出台的书籍还有一些。例如，托名为皇后徐氏所撰的《大明仁孝皇后梦感佛说第一希有大功德经》，就捏造说观世音曾托梦对时为燕王妃的徐氏说“后妃将为天下母，福器深厚，觉性圆明”，暗示说她将来会成为皇后。这无疑是鼓吹燕王的登基为帝不是篡夺，而是“天命”和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