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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租界观剧史实回忆与文史资料辑选

时间:2023-09-2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和英、法、日各租界相比,意租界显然不够繁华热闹,这里没有一家像样的剧场或电影院,而英、法租界却有许多装饰富丽堂皇的娱乐场所。后来法租界还盖了容纳观众最多的中国大戏院。看后更感到话剧贴近现实,且具有较为深刻的教育作用,因此在中国旅行剧团来津,在法租界新新戏院演出时,我便成为热心观众。时至今日,已年届80,对戏剧的恋情始终如一,不减当年。

天津租界观剧史实回忆与文史资料辑选

李邦佐

我的青少年时代是在外国租界内度过的,纵然时过境迁,但有些印象却是难以忘怀的。当时我们的住宅位于意租界五马路(今自由道)26号,是租赁的,离住地不远即有巍峨凌空、背生双翼的和平女神青铜塑像(俗称“铜人”),周围环有水池。四周的住宅也都是罗马式的构造,雄伟壮丽,各具特色。再往前行,便是意国花园,内有儿童游乐场却区别中外,分处两地。中国小孩子能玩的秋千、转盘、荡木,大都质劣、漆薄,且经常失修。外国小孩的游乐场则设备齐全精致,令人生羡。少年时代去玩耍,总会产生一种屈辱的感觉,明明是中国之土,却被外国强行租借,使我们入公园游玩,反倒成了二等公民。

和英、法、日各租界相比,意租界显然不够繁华热闹,这里没有一家像样的剧场电影院,而英、法租界却有许多装饰富丽堂皇的娱乐场所。当时要看头轮的英、美影片,就要去英租界的蛱蝶(后改称大光明)、光陆、平安等电影院;看二轮片和中国影片要到法租界的光明和明星电影院。看京剧则要到法租界的春和戏院、北洋戏院和劝业场的天华景,或日租界的新明戏院。后来法租界还盖了容纳观众最多的中国大戏院。看曲艺要到法租界泰康商场的小梨园。先严实忱公比较喜欢看京剧,每次前往都要事先在春和戏院预订包厢,记得看过李万春、蓝月春搭档的武戏,如描写岳家军的《锤震金蝉子》、《枪挑银蝉子》、《刀劈玉蝉子》以及章遏云、胡碧兰、吴铁庵、王少楼等合演的生旦戏。

我个人最喜欢的却是看新兴起来的话剧。在南开读初中时先是看教师如吕仰平、陆善忱和学生合演的独幕剧;后来偶得二哥邦翰送来赠券,去法租界明星戏院看了南开大学女生演出的《少奶奶的扇子》(据王尔德原作改写),兴趣更浓了。1935年上至高中二年级时,南开中学新建瑞庭大礼堂,上演了张彭春导演、曹禺主演的《财狂》(据莫里哀的《悭吝人》改编),布景由林徽音设计,其他演员也都是一时上选。我自然不会放过。看后更感到话剧贴近现实,且具有较为深刻的教育作用,因此在中国旅行剧团来津,在法租界新新戏院演出时,我便成为热心观众。中旅当时为什么选中新新戏院,一是因为法租界梨栈是繁荣的商业中心,可以保证较高的上座率;二是因为那里不受地方政府的管辖,选择剧目比较自由,不然,像《雷雨》这样包含乱伦情节的剧本很可能被官府以违犯封建伦理道德而被禁演。(www.xing528.com)

中旅的演出剧目十分丰富,很多剧目是由陈锦教授翻译或经过改编的外国名剧,水平较高,但我最欣赏的却是《茶花女》、《雷雨》和《复活》,至今脑海里有时仍然浮现当年演出中的生动形象。《茶花女》女主角由唐若青扮演,她挚爱的情人阿芒由陶金扮演,他们的演出皆十分投入,感人极深,可称最好搭档。但我最欣赏的却是扮演阿芒之父的戴涯,他的发音沉着有力,形象是不怒而威,可称入木三分。观罢归来,常常躲在一个僻静的所在学说他的大段台词。《雷雨》的演出阵容,搭配的也十分理想,如以姜明演鲁贵,童毅演四凤,陶金演周萍,唐若青演鲁侍萍,赵慧深演繁漪,戴涯演周朴园,确能做到旗鼓相当,各有千秋。而我最欣赏的却是戴涯所演的周朴园,他所塑造的舞台形象也使我在家中常常着意模仿。影响所及,连我本来喜欢唱两口黑头,或者仿着李万春来几个鹞子翻身都暂时放弃了,我开始迷上了话剧。我还非常欣赏某些话剧演员临场变化的能力。如唐若青演《梅萝香》时因患感冒而嗓音失润,一登场便即兴地说:“今天的风好大呀!把我的嗓子都吹哑了。”观众听后,不但体谅她能带病登台,还有人轻轻地为她鼓掌以示鼓励。

在新新戏院连续看过几次中旅的演出之后,我非常羡慕他们的舞台生涯,但由于先严约束子女极严,我每次看电影或话剧都是偷偷地出去,悄悄地回来。尽管我就读的南开中学,其话剧传统源远流长,我却不敢一试身手。毕业后我虽考上了燕京,又保送南大,但我还是远去迢迢千里之遥的苏州东吴大学。几经周折,我先是在大学从事业余话剧演出,毕业后不久,我便从业余走向职业,并有幸在演出周朴园时,居然和姜明、童毅同台,后来还专为唐若青写了《白燕劫》由中旅演出,其后上海南艺剧团在天津演出《葛嫩娘》时曾约唐若青助演,我竟是该剧的导演,这都是当年在新新台下看话剧时难以想象到的。岁月在流逝,当年我视之为神圣的艺术殿堂——新新戏院饱经沧桑,几经改建改营,已经消失殆尽。然而,通过它那并不算宽大的舞台,和在台上那些引人入胜的演出,却使我决定了后半生所走的道路,先是搞话剧,后来又搞戏曲。时至今日,已年届80,对戏剧的恋情始终如一,不减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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