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南北朝时期郡县文化区,先后处于三国鼎立、五胡十六国、南北朝对峙的状态中,北方民族进入中原建立政权,各民族出现大规模的人口迁徙和融合,并出现以中原汉文化为主流的文化交融局面。这一时期中原地区的文化在学术、文学、艺术等各个方面都有所建树,文化重心区也由北向南转移。同时,佛教在中原地区的广泛传播,对中原文化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一)三国西晋时期文化区
建安十九年(214),刘备击败刘璋,占领益州地区。此时,曹操已基本统一北方,孙吴稳立江东,三国鼎立的局面基本形成,这使中原、西南、东南三个地区获得了相对稳定的社会环境。随着经济的逐渐回升,文化也得到了恢复和发展。该时期的文化重心区在北方黄河流域,吴国其次,蜀国最为落后。各国的文化也呈现出不同的发展态势。西晋统一之后,社会生产得到一定的恢复,局势趋于安定,文化也因此获得进一步的发展,呈现出“九州之中,师徒相传,学士如林”的繁荣景象。西晋文化发达地区的格局基本上延续了三国时期的分布状况。这一时期文化重心区仍在北方黄河流域;南方以吴、会、丹阳地区较为发达;而巴蜀地区的文化则呈衰落趋势。
1.中原文化区
从三国时期开始,降及整个两晋南北朝时期,中国学术文化出现了一个显著特征,即“学在家族”。哪个地区的世家大族比较集中,哪个地区的文化就比较发达。中原地区士族最集中的地方即是文化较发达的地区,尽管世族所在的地区屡遭战祸,也仍能继续维持文化发达区的地位。[340]魏晋的文化重心区在关中平原、南阳盆地和司豫兖青徐地区。士人主要集中于这些地区。
曹魏时期,河东地区的文化有了显著的发展。东汉末年,建安十年(205),河东太守杜畿大力推行教育,“又开学宫,亲自执经教授,郡中化之”。杜畿重用河东大儒乐详“使教后进,于是河东学业大兴”。[341]曹魏一代,河东人物颇盛,聚集了很多天下名士。在河东的影响下,弘农、太原、河西一带的文化也有一定的进步。
西晋时期,士家大族较为集中的豫兖青徐司雍一带文化比较发达,这里经济较为繁荣,同时有悠久的人文传统,洛阳为都畿之地,汇集了大批的官僚、士族与学生,颖川、汝南素有多士之称,兖州士人而曼、阮孚、郗鉴、阮放、刘绥、胡毋辅之、卞壶、蔡谟有“兖州八伯”[342]之美誉。青徐二州的士人也较多,时人称之为“青徐儒雅”。河东大儒裴秀,被誉为“后进领袖”、“儒林丈人”;郭璞,“诗赋为中兴之冠”,“注释《尔雅》,别为《音义》、《图谱》。又注《三苍》、《方言》、《穆天子传》、《山海经》、及《楚辞》、《子虚》、《上林赋》数十万言,皆传于世”。[343]
在魏晋时期,此前文化一直落后于豫兖青徐地区的河北文化区取得了较大的发展,曹魏政权曾在河北地区兴修水利及屯田,促进了当地农业的发展,为文化的发展奠定了经济基础。另一方面,曹魏时期以建安七子为首的大批士人,对河北地区的文化发展也产生了积极的影响。[344]并州太原一带的学术文化也逐渐繁荣起来,太原郡的人才与书籍相当兴盛。王氏、孙氏、温氏都是当地的知名士族。上党郡崔游、续咸都是当时的名儒。[345]
(1)玄学
“有晋中兴,玄风独振”,[346]玄学的崛起可以说是魏晋南北朝时期独特的文化现象。玄学又称为“清谈”,清谈是对玄学的阐述和表达方式。玄学与两汉经学迥然不同,经学旨在构建社会的伦理纲常,而玄学则着眼于探求理想的人格。玄学从宇宙论转向本体论,不仅提高了中国传统哲学的思辨能力,而且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上与美学产生了内在的联系,成为魏晋美学的灵魂。魏晋时期兴起的清新自然的美学观念及山水诗、田园诗和山水画的流行,都与玄学有着内在的联系。
北方地区是玄学的中心,曹魏时期玄学的代表人物为何晏、王弼和“竹林七贤”。何晏著有《道德论》、《无名论》、《无为论》等,他认为天地万物,以“无为”为本,这种“贵无”理论是何晏唯心主义思想体系的核心。王弼著有《周易注》、《老子注》等,是正始玄学的集大成者。他认为“无”是宇宙万物的本体,“万物皆由道而生”;提出了“本末”、“体用”、“一多”、“动静”等一整套哲学概念,建立了比前代更为系统的“以无为本”的本体论。魏晋之际的“竹林七贤”指谯国嵇康、陈留阮籍、河内山涛、河内向秀、沛国刘伶、陈留阮咸、畤邪王戎。七人常集于山阳(今河南修武)竹林之下,肆意酣畅,纵酒谈玄,后人因此称其为“竹林七贤”。在哲学上他们主要探讨有无、本末、动静、名教与自然等问题,而最高命题就是对于个体人生意义的思考。西晋时期代表人物是向秀和郭象。他们发展了王、何的“贵无”哲学,认为“生物者无物而物自生”,特别着重于否定客观规律、否定万物变化中物质条件的作用。
玄学的出现,使北方地区获得了一种新的文化力量,玄学不断地向周围地区传播,西晋时,吴地也接受了玄学与清谈之风。
(2)文学
魏晋南北朝是我国文学史上一个承前启后的时期,在该时期,中国文学有了重要的发展。三国时期,魏国是当时的文学中心,建安文学继承了汉代乐府诗的现实主义传统,抒发了文人在社会大动乱背景下的情怀与感受,在风格上具有一种慷慨悲凉之美,在文学史上开创了被后人称为“建安风骨”的传统。建安文学的代表人物是曹操、曹植父子与“建安七子”(孔融、陈琳、王粲、徐幹、阮瑀、应场、刘桢)。曹操创作的乐府诗风格古朴自然,慷慨豪迈,代表作有《短歌行》、《观沧海》等。曹植是建安文学最为杰出的代表,有“建安之杰”之称,代表作有《白马篇》、《洛神赋》等,他的诗“骨气奇高,辞彩华茂,情兼雅怨,体备文质,粲溢今古,卓尔不群”。[347]
“建安七子”的诗作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动荡不安,表达了他们建功立业的壮志雄心。王粲的《七哀诗》和陈琳的《饮马长城窟行》是建安七子的代表作。此外,建安时期的女诗人蔡琰(字文姬)也是当时很有影响的诗人。蔡琰曾流落到南匈奴,嫁匈奴左贤王,后被曹操赎回中原。其代表作《悲愤诗》,痛诉了自己在汉末军阀混战中的悲惨遭遇,是传诵至今的名作。
魏正始年间玄学风气日盛,文学表现出超现实的、浪漫主义的特色,产生了一种迥异于建安文学的新文学流派。代表人物为阮籍、嵇康,阮籍代表作《咏怀》82首,充满了对生命短促、人生无常的感慨和叹息。嵇康代表作《赠兄秀才入军》18首表达了诗人纵情自然、追求恬淡生活的理想。后人称其为“正始诗风”。
随着文学的繁荣,魏晋时期出现了一批文学评论著作,曹丕著《典论》是已知最早的一部文学评论著作,但书已佚,唯一完整保存下来一篇《论文》,涉及了文学批评中几个很重要的问题,在文学批评史上起了开风气的作用。
(3)佛教与道教
魏国流行的佛教系属小乘禅学系统,其重要经典有《安般守意经》、《阴持入经》、《法镜经》、《六度集经》等,代表高僧是安世高、安玄、南阳韩林、颖川皮业、会稽陈慧等。
西晋时,佛教更加兴盛,尤其是与玄学相通的般若学发展迅速,产生了“格义佛教”,并形成了佛教流派“六家七宗”。所谓格义佛教,就是以老庄思想为媒介,用折衷老庄的思想来解释佛典。洛阳是北方佛教中心,这里聚集了许多西域僧侣,其中著名的有竺法护和竺叔兰。西晋时建寺180所,度僧3700人,翻译的佛教经典多不胜数。
从曹魏开始,道教逐渐分化为上层神仙道教和下层民间道教两个层次。曹丕称帝后,采取尊奉儒教、压制道教的政策,下诏禁止一切不合儒家礼教的民间祭祀。魏明帝青龙元年(233)再次下诏“诏诸郡国山川不在祠典者勿祠”。[348]西晋初,统治者延续了曹魏禁止民间道教“淫祀”的政策,在一定程度上扼制了道教的发展,但民间的道教活动并没有因此而绝迹,西晋末年的八王之乱中,还能看到民间的巫师参与政事。该时期的五斗米道在教义上并没有取得太大的发展,而且组织涣散,科律废弛,十分混乱。
2.东南文化区
东汉末年,吴地文化已获得较大发展,到魏晋时已表现出与中原文化抗衡的局面。陆云曾说:“吴国初祚,雄俊尤盛,今日虽衰,未皆下华夏也。”[349]西晋后期,北方因战乱而出现人口大规模南迁的浪潮,“中州士女避乱江左者十六七”。[350]到东晋时,东南地区已成为全国的文化重心区。
(1)学术
东汉末年由于北方战乱,大批北方士人的南下使吴地人才济济,仅《三国志·吴志》列传人物中的流寓士人就多达28位,他们多在孙吴政权中身居高位。陆机曾感叹“江东盖多士矣”。左思亦称赞江东“冠盖如阴”。孙吴时期文化重心在吴郡与会稽北部地区,吴郡“公族子弟及吴四姓多出仕郡,郡吏常以千数”。[351]孙吴定都建业后,不仅汇集了众多士族官僚,而且很多北方上层流寓士人落户丹阳,如豫章徐整、丹阳唐固皆是当时的大儒。
晋灭吴后,吴地的世族势力继续保持下来,如吴郡顾氏、陆氏,会稽虞氏、贺氏等,这使当地的学术文化保持着相对发达的状态。晋时吴地人才辈出,学术繁荣,“会稽杨彦明、谢行言皆服膺儒教,足为公望;贺生沈潜,青云之士;陶恭兄弟才干虽少,实事极佳,凡此诸人,皆南金也”。[352]《晋书》中收录的西晋士人书籍,丹阳、会稽、吴郡分别达41种、31种、24种,均在全国居于前列。[353]
(2)文学
西晋时期,文坛流行“太康体”诗。“太康”(280~289)为西晋武帝司马炎的年号,“太康体”就是指流行于这一时期的一种诗体。其诗特色在于比较注重形式的华美整饬,讲究辞藻华美和对偶工整,“缛旨星稠,繁文绮合”,[354]追求一种雍容华贵之美。
代表人物吴郡吴县(今江苏苏州)人陆机(261~303)和陆云兄弟二人,合称“二陆”。陆机的代表作有《君子行》、《长安有狭邪行》、《赴洛道中作》等,流传下来有104首诗。此外,陆机的《文赋》是一部用赋体来评论文学的开创之作,在中国文学理论发展史上是第一篇系统的论述文学创作问题的著作。
(3)科技
东南地区天文学方面取得了不小的成就。吴人热衷于天文学的研究,早在东汉灵帝时,会稽东部都尉刘洪发明了《乾象历》。《乾象历》是一种较为精确的历法,确立了很多历法概念及历算方法,是中国古代历法体系最终形成的标志。三国时只有吴国一直采用这部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重要历法。[355]三国两晋时,王蕃以依据《乾象历》造仪像,著有《浑天象说》;太常姚信著有《昕天论》;会稽虞耸、虞昺著有《穹天论》。
(4)佛教
三国时期,由于北方长年战乱,大批僧侣南下,佛教在南方得到进一步的推广。同时由于南方海上交通发达,佛教经海路由林邑(今越南中南部)、扶南(今柬埔寨)传到广州、交州。东吴佛教系属大乘般若学系统,理论上与玄学相似,其重要经典有《道行般若经》、《首楞严经》、《维摩诘经》、《大明度无极经》等,代表高僧为支娄迦谶、支亮、支谦等。
3.西南文化区
魏晋时期,随着大批士人迁入蜀地,蜀地的文化呈发展趋势。但到西晋时期,蜀地文化却出现衰落现象。同时,五斗米道在巴蜀地区产生并发展。
(1)学术
东汉末年,大量关中与荆州的流民迁入蜀地,其中有不少士人。刘备入蜀,又带去了一大批士人。在《蜀士》列传士人中,土著有16人,客籍却达40人之多。在大量士人入蜀的基础上,蜀汉政权兴办太学与地方官学,蜀地文化呈现出发展态势。蜀地学者秦宓声称蜀地“五尺童子皆学”。广汉人王商曰:“今之益部,士美民丰。”[356]魏国钟会赞叹“巴蜀文武之士多矣”。蜀地文化以巴西郡(今四川绵阳)最为繁荣,蜀汉政权很多重要文职与学官都由巴西士人担任。巴西士人所著书籍可考者13部,占当时巴蜀出书总数的一半以上。此外,巴郡西部垫江、江州一带,文化也较为发达。[357]
到西晋时,蜀地的文化呈现出衰落趋势。在《晋书》列传人物中,巴蜀籍士人共有9人,蜀郡占4人。《三临辟雍碑》所收录的太学学籍人员中,巴蜀地区只有广汉郡1人。引起这种文化衰退现象的主要原因是连年征战,至使巴蜀经济残破,士人大批流散,导致了文化的衰落。另外蜀地没有高门世族,也影响了当地学术文化的发展。[358]
(2)文学
魏晋时期蜀地文学的代表性作品是蜀汉丞相诸葛亮的《出师表》和蜀汉郎官李密的《陈情表》。《出师表》文中有骈有散,有情有理,情真意切,为传世名篇。《陈情表》是李密为奉养祖母,不能奉西晋之召到朝中任官的上表,此文情辞恳切,感人肺腑,其中“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成为流传千古的佳句。(www.xing528.com)
(3)五斗米道
五斗米道源于巴蜀汉中的“米巫”,是在下层民众中流行的原始宗教,汉末,其首领张修发动起义,后来为地方军阀张鲁所杀,五斗米道的领导由此落入张鲁手中,五斗米道的教义也由此发生变化,开始趋向与统治阶级的利益相一致。后来张鲁投降曹操,大批教众被迁到北方,五斗米道由此传到北方,并开始分化为两部分,一部分在统治阶级上层传播,另一部分在下层民众中传播。
(二)东晋、十六国与南北朝时期文化区
1.北方文化区
西晋末年北方爆发“八王之乱”,自汉魏以来入居北方郡县地区的匈奴、鲜卑、羯、氐、羌等北方民族先后建立了自己的政权。439年北魏统一了北方,与南方王朝对峙近170年。在十六国与北朝统治期间,北方地区文化一方面表现出明显的北方少数民族文化特征;另一方由于佛教的兴盛,表现出较浓重的佛教文化色彩。
(1)文学
十六国和北朝的文学,在散文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成就。十六国时期,前凉的张骏和西凉的李高提倡文学,直到北魏初年,凉州都一直是北方文学比较繁荣的地区。北魏孝文帝大力提倡汉化,促进了文学的发展。北朝渐渐出现了一些文人如郑道昭、袁翻、祖莹、常景等。郦道元的《水经注》、北平(今河北定州市)人杨衒之的《洛阳伽蓝记》、琅玡临沂(今山东临沂)人颜之推的《颜氏家训》是北朝时期散文的代表作。北朝后期,文学进入比较繁荣的阶段,东魏和北齐的首都邺城是北方文化的中心。
十六国北朝时期的乐府民歌十分兴盛,在北方的文学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与南方诗歌的精致清绮相比,北方民歌显得质朴大气,刚劲豪放。北朝民歌主要收录于《乐府诗集》的“梁鼓角横吹曲”及“杂曲歌辞”中,共70首左右。与南方民歌相比,北朝民歌在内容上显得更加丰富多彩,其中最为脍炙人口当数《木兰辞》和《敕勒歌》。
(2)艺术
十六国和北朝时期的书法艺术也有一定的发展。北朝的书法作品以碑文为代表,各种石刻达数千种之多。北朝碑文多用楷书和隶书,风格接近汉隶,与南方书法有所不同,后人把北朝碑刻统称为“魏碑”。北方士族崔氏、卢氏中工于书法的人颇多,并世代相袭,是北方的书法世家。时有“魏初重崔卢之书”[359]之说。
十六国和北朝时期,“胡乐”流行于北方。前秦末年,龟兹乐传入中原,到北魏末年,风行中原,是西域音乐中最具影响力的一种。北齐时,后主高纬对龟兹乐尤其青睐,“吹笛、弹琵琶、五弦及歌舞之伎,自文襄以来,皆所爱好。至河清以后,传习尤盛。后主唯赏胡戎乐,耽爱无已”。[360]龟兹乐的流行达到鼎盛时期。
又有西凉乐,“魏太武既平河西得之,谓之西凉乐。至魏、周之际,遂谓之国伎”。[361]西凉乐,北朝时称为“洛阳旧乐”,到隋唐时才正式称其为西凉乐。它既有秦汉旧乐的技巧,又糅合了西北少数民族音乐的声调,其乐器中既有中原传统的钟、磬,又有西来的箜篌、琵琶、筚篥等。
此外,北魏灭北燕,得高丽乐,通西域,又得疏勒乐、安国乐。西魏、北周时,高昌乐、康国乐也传入内地。周武帝时,龟兹人苏祗婆传入七调的乐律。
(3)佛教和道教
十六国时期,胡族统治者大力提倡佛教,割据混战动荡不安的社会环境,为佛教的传播提供了合适的土壤。后赵王石勒、石虎崇佛,龟兹高僧佛图澄广宣佛法,门徒近万,后赵境内有佛寺近900座。佛图澄的门人竺法雅和中山(今河北省定县)人康法朗都提倡格义佛教,竺法雅的弟子昙习继承了格义佛教,在华北有很大的影响。
这一时期北方地区出现了很多高僧,其中最为重要的是道安和鸠摩罗什。道安为佛图澄的弟子,是中国佛教基础的奠基人。道安得到秦王苻坚的信任,有门人数千人。他在注释佛经、编纂经录、制定仪轨等方面有巨大的贡献。
后秦王姚兴时期华北又出现了佛教兴盛的局面。这一时期很多西域高僧络绎不绝地来到中国,其中龟兹高僧鸠摩罗什,后秦“待以国师之礼,仍使入西明合及逍遥园,译出众经”。鸠摩罗什译经不仅重词义,而且重音韵,使译经事业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鸠摩罗什的译经工作在中国佛教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推动中国佛教从移植期进入了发展期。
北朝佛教的发展更为迅猛。北魏孝文帝太和元年(477)时,境内有寺庙6478所,僧尼7.2万余人。至东魏、北齐时,竟发展到寺庙3万余所,僧尼200余万人。随着佛教的兴盛,石窟寺艺术在十六国北朝时期达到鼎盛,我国北方几个最大的石窟群,如敦煌石窟、云岗石窟、麦积山石窟、龙门石窟、天龙山石窟等,均开凿于这一时期。其中云岗石窟昙曜五窟的大佛、龙门石窟古阳洞的佛龛群,代表了北魏时期的雕刻水平和风貌。
十六国和北朝时期,道教在北方的上层统治阶级中间和下层百姓中间都很流行,但各自崇信道教的目的不同。北魏道武帝拓跋珪既信佛也信道,置仙人博士,修建仙坊,煮炼丹药,乐此不疲。太武帝拓跋焘则专崇道教,压抑佛教,发动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灭佛运动。然而,北方汉人常利用道教,作为聚众起兵反对胡人统治的思想武器。
南北朝时,五斗米道发展成为“新天师道”,并形成南北两派。北天师道的代表人物是寇谦之(365~448),他改革了五斗米道的组织和教义,使五斗米道发展成为统治阶级乐于接受的宗教,并成为维护国家统治的工具。北齐时,道观遍布各地,“黄服之徒,数过于正户”。[362]天保六年(555)齐文宣帝下令取缔道教,令道士落发为沙门。北周武帝建德三年(574)下令取缔佛道,道士同沙门一同还俗。到大象元年(579),北周始恢复佛道两教。
2.南方文化区
晋室南迁后,大量汉族士人从北方迁到南方,这使中国的文化重心随之从北方转移到南方,而且这种文化上的优势自东晋一直持续到南朝。在此期间南方地区在思想、文学、艺术等各个领域都创造了显著的成就。同时,佛教和道教在南方也得到了广泛的传播。
(1)玄学
晋室南迁后,建康成为当时的玄学中心。东晋初年,玄学对佛教的影响越来越大,掀起了声势浩大的佛玄合流的般若学思潮。当时的名士若不懂一点般若学,便会有失名士风度,高僧如不能说理谈玄,也有失高僧身分。高僧与名士、佛学与玄学紧密结合,大大促进了佛教在东晋的传播。
(2)文学
东晋时期文学领域受玄学影响,“理过其词,淡乎寡味”[363]的“玄言诗”开始盛行。直到晋末宋初陶渊明的出现,才扭转了这种文学颓势,给诗坛带来了一股清新气息。陶渊明擅长创作田园诗,代表作《桃花源诗》描绘了如诗如画的田园生活,表达了不甘流俗的情怀。宋齐以来,开始出现描写景物风光的山水诗,始创于谢灵运,成熟于谢朓,在诗歌中引入平、上、去、入四声,被后人称为永明体,这是中国诗歌走向格律化的开端,也是古体诗过渡到近体诗的桥梁。陈梁时期,宫体诗比较流行。代表诗人有梁帝萧纲、萧绎、陈后主陈叔宝,以及侍从文人等。从体裁上讲,五言诗体最为盛行,南朝齐梁间的文学评论家钟嵘著《诗品》,专以汉魏六朝的五言诗为品评对象。
南方的乐府民歌主要有吴声、西曲两大类。吴声主要流行于建康(今南京)一带,西曲则流行于荆、郢、樊、邓地区,两者大多出自于商贩、船户等贫民阶层,内容主要以恋歌为主。两者多为五言四句,短小清新,富于想象。
东晋南朝时期,随着宗教的流行和神不灭论思想的传播,记述怪异传闻和文人轶事的志怪小说也逐渐兴盛起来。其中最为著名的当数干宝的《搜神记》和刘义庆的《世说新语》。
3.艺术
绘画艺术在东晋南朝时期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尤其是人物画和山水画,都达到了很高的水平。南齐谢赫著的《古画品录》,共收画家27人,其中最为知名的当数“六朝三杰”顾恺之、陆探微和张僧繇。由于佛教的流行与发展,东晋很多画家同时也是杰出的雕塑家。其中最为著名的是戴逵、戴顒父子,他们首创夹苧造像,精通大型佛像的比例关系。戴逵雕造的无量寿佛木像,高丈六,费时3年。
东晋南朝时期,书法名家辈出,王羲之(321~379)被后人尊为“书圣”,他的字秀美灵动、丰神逸韵,一改汉魏以来淳厚质朴的新风格。王献之被后人称为“小圣”。受“二王”书法的影响,[364]南帖宜于行书和草书,书法婉丽风流,多用圆笔,长于使转。南帖与北碑成为南北朝时书法的南北两大派。
南方的音乐形式,有江南传统的“吴声”(建业附近的辞曲)、“西曲”(长江中游一带的辞曲),又有在晋室南迁之后,以北方的相和歌和江南的“吴声”、“西曲”相结合形成“清商乐”,以“清商乐”的影响最大。
4.佛教与道教
南朝时期,佛教在江南已经根基稳固,社会各个阶层趋之若鹜,全国广修佛寺,僧尼数量倍增。东晋时,建康和会稽成为佛教的两个中心,汉译佛典《般若经》和《维摩经》在南方十分流行。东晋中期形成了以襄阳为中心的道安教团,后期又形成以庐山为活动中心的慧远教团,这两个著名的教团对中国佛教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道安与弟子慧远等400余人在襄阳宣传佛法,后来道安为前秦苻坚所得,进入长安传教。慧远与弟子数十人在庐山东林寺传法,因其提倡的净土信仰简约朴实,弟子甚众,声名日盛。元兴元年(402)慧远与百余名僧俗弟子在庐山建斋立社,史称“白莲社”。慧远穷其毕生精力倡导的净土宗因白莲社之故,又称为莲宗,是我国佛教的重要宗派之一。
刘宋朝译经活动达到了高峰,译经共计465部,717卷,其中重要经典有《华严经》、《大般泥洹经》、《胜鬘经》和《楞伽经》等。梁、陈时又出现了一位经史上的大师,即外来的僧人真谛,他共译经49部、142卷,并自作义疏19部、134卷。南朝各代帝王大多笃信佛教,梁武帝萧衍曾4次舍身入寺,修建了大批佛寺,亲自主持讲经;陈武帝陈霸先也曾舍身庄严寺。
由于南北方思想和社会环境的差异,南方和北方的佛教宗派、僧侣和信徒都表现出不同的特色,大体上讲南方偏重义理,重视对理论的辨析和理解,北方则注重禅修,喜欢在山间水畔开窟造像,禅思自律。
魏晋时,五斗米道在南方得到了广泛的传播,尤其是在三吴及沿海地区,同样分化为两部分,一部分流行于民间以孙恩、卢循为代表;一部分则向上层发展以葛洪(283~363)为代表。南北朝时,五斗米道发展成为“新天师道”,并形成南北两大宗派,南天师道的代表人物有二,一是陆修静,其代表作为《道藏》;二是陶弘景,其代表作为《真诰》、《真灵位世图》。新天师道的创立,标志着道教已经形成比较完备的体系。
综上所述,在魏晋南北朝动荡的400年中,外来文化与中原文化、中原文化与少数民族文化、儒学与玄学、佛教与道教激烈地碰撞交流,在魏晋南北朝开放的文化氛围中,呈现出一种多元文化竞相发展的景观。魏晋南北朝文化在中国文化的发展历程中占有承前启后的重要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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