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 中国文化通义:仁爱与忠恕构成儒家伦理体系中的核心道德

中国文化通义:仁爱与忠恕构成儒家伦理体系中的核心道德

时间:2023-09-2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它们本来都是各自独立的伦理范畴,但“仁”的主要内涵是“爱”,故可连称为“仁爱”;“忠”与“恕”连用,则具有新的含义,它体现的是实行仁爱的两种方法和途径。因此,“仁爱”与“忠恕”可以构成儒家伦理体系中具有核心意义的道德价值。这是说自天子以至于庶人,皆以仁爱自尊、自强、自保,否则会成为奴仆,甚至失去天下、国家、宗庙乃至生命。

中国文化通义:仁爱与忠恕构成儒家伦理体系中的核心道德

如果说“亲亲”和“孝悌”是儒家道德价值体系的基础和源头,那么,“仁爱”与“忠恕”则是儒家道德价值体系的核心。这其中包括了儒家伦理观念的三个最基本的概念,即“仁”“忠”“恕”。它们本来都是各自独立的伦理范畴,但“仁”的主要内涵是“爱”,故可连称为“仁爱”;“忠”与“恕”连用,则具有新的含义,它体现的是实行仁爱的两种方法和途径。因此,“仁爱”与“忠恕”可以构成儒家伦理体系中具有核心意义的道德价值。

“仁”字较早的出处在《尚书·金滕》:“予仁若考。”这里的“仁”字盖指一种好的品德。此后在《国语》及其他文献中有“爱亲之谓仁”“利国之谓仁”等说法,但都停留在只言片语的阶段,还没有形成范畴意义上的稳固概念。这种情况可能延续了很久,一直到孔子才第一次对“仁”做了广泛的发挥和明确的阐述。对此,仅在《论语》一书中,“仁”字出现近百次,即可说明孔子对“仁”的关注和重视。在《论语》中,有“颜渊问仁”“仲弓问仁”“司马牛问仁”“樊迟问仁”“子贡问仁”“子张问仁”等记载。对于弟子之问,孔子有不同的回答,如“克己复礼为仁”,“博施于民而能济众”,“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论语·颜渊》),“能行五者(恭、宽、信、敏、惠)于天下为仁矣”(《论语·阳货》),等等。这说明在孔子的时代,“仁”的问题已成为当时公众及社会普遍关注的话题。通过孔子对“仁”的阐发,它又成为一种具有社会性和时代性的新思潮和新观念。

尽管孔子在对弟子“问仁”的回答中,答案各有不同,但其核心思想是对“仁”的基本内涵和基本性质有所揭示和规定,这都是前人未曾涉及的,此即“樊迟问仁,子曰爱人”(《论语·颜渊》)。这里,孔子直接把“仁”与“爱人”联系起来,从而使“仁者爱人”这一命题得以成立,并成为此后儒家学派,乃至中国文化的伦理观和价值论的最具规范性和影响力的哲学命题。“仁者爱人”这一具有普遍性的价值判断,正是由上节所述的“亲亲”“孝悌”推导出来的。

孔子说:“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论语·学而》)这里的“泛爱”,前节已提到,它虽然与西方的“博爱”在逻辑上相当,但其差别主要体现在“爱”的条件性上。因为在儒家的典籍中,也有“博爱”的概念,如《孝经·三才》说:“先王见教之可以化民也。是故先之以博爱,而民莫遗其亲。”这里所谓的“博爱”,即孔子之“泛爱”。因此可以说,“仁者爱人”和“泛爱众而亲仁”,集中体现了“爱由亲始”到“泛爱”“博爱”,乃至墨子的“兼爱”所共同表达的道德关怀。

在孔子看来,这种体现普遍现实性的道德关怀,不是任何外力的强加或行政的干预,而是完全出自人的自觉,即“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论语·颜渊》)实现仁德全凭自己的力量且发自内心,并坚持不懈,“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论语·里仁》)。哪怕是一顿饭的时间或在匆忙仓促的时候,都一定要坚守仁德,甚至在颠沛流离的时候也是如此。“好仁者,无以尚之;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身。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吾未见力不足者。”(《论语·里仁》)这是说,仁德是儒家道德价值体系中最优先、最高尚的价值,因此无论行仁还是拒绝不仁,都取决于自觉。不能用自己的力量去推行仁爱的道德实践,不是力量不够的问题,而是愿意不愿意去实行的问题。

孟子集孔子仁学之大成,提出性善说,并以“恻隐之心”释仁,提出“仁者人也”的命题,为孔子的仁学提供了理论基础,深化了儒家的道德价值体系。孟子的仁学思想的最大特点,一是把“仁”的内涵引向内在于心的心性论,“仁,人心也”,以“恻隐之心”或“不忍人之心”界定“仁”,以“仁”为人之本心所固有,“无恻隐之心,非人也”,即不仁则无以为人;二是“不忍人之心”发为“不忍人之政”,即由“仁心”向外推出“仁政”,从而建构了一套系统的仁学政治论;三是把“仁心”推及万物,推出“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孟子·尽心上》)的民胞物与思想。

孟子的仁学思想更加广泛而全面地覆盖了儒家的道德伦理体系,他甚至把本是伦理范畴的仁爱扩大到自然、社会乃至每一个生命个体存灭的标尺。他说:“夫仁,天之尊爵也,人之安宅也。莫之御而不仁,是不智也。不仁、不智、无礼、无义,人役也。”(《孟子·公孙丑上》)又说:“三代之得天下也以仁,其失天下也以不仁,国之所以废兴存亡者亦然。天子不仁,不保四海;诸侯不仁,不保社稷;卿大夫不仁,不保宗庙;士庶人不仁,不保四体。”(《孟子·离娄上》)这是说自天子以至于庶人,皆以仁爱自尊、自强、自保,否则会成为奴仆,甚至失去天下、国家、宗庙乃至生命。“苟不志于仁,终身忧辱,以陷于死亡”(《孟子·离娄上》)。在孟子看来,仁和不仁,犹如水火之相胜,“今之为仁者,犹以一杯水救一车薪之火也;不熄,则谓之水不胜火,此又与于不仁之甚者也,亦终必亡而已矣”(《孟子·告子上》)。从政治上说,孟子以历史上的周幽王周厉王为例,揭示不行仁政的后果:“孔子曰:‘道二,仁与不仁而已矣。’暴其民甚,则身弑国亡;不甚,则身危国削,名之曰‘幽’‘厉’,虽孝子慈孙,百世不能改也。《诗》云:‘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此之谓也。”(《孟子·离娄上》)这是说,一个君王治理国家,实际上只有两条路或两种方法可供选择,即是行仁政和不行仁政而已。暴虐百姓太甚,就会身死国亡;即使不太过分,本身也会危险,国家也会削弱。所以这些不行仁政而遭死亡的君主,被谥为“幽”“厉”而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纵使他有孝子贤孙,经历一百代也更改不了。所以《诗经》上说:殷朝有一面离它不远的镜子,那就是前一代的夏朝。

由孔子和孟子所创立的早期儒学,其以“仁爱”为核心的道德价值体系,为以后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道德价值观的确立和发展,奠定了理论和实践的基础。在理论方面,宋代的程朱理学和明代的阳明心学,都直接把“仁”提升到道德本体的地位,且赋予“仁”以生命哲学的含义,从而使儒家的道德伦理学说重新站到了当时儒、释、道三家思想竞争的时代前沿。在道德实践方面,“仁学”或“仁说”成为儒家心性论、修养论、工夫论的核心内涵,成为儒家成圣成贤的道德实践的最高标准,甚至从“仁民”扩展到“爱物”、从“人道之仁”推及“天道之仁”,最后归之“天地万物一体之仁”,使儒家的仁学突破了人的道德范畴,而进入到对自然界乃至生态伦理的关注。

既然“仁”是儒家道德价值的最高标准和最高理想,那么如何推行或实践这种仁德呢?孔子的弟子子贡曾问孔子:“假如有一个人,能广泛地给民众带来好处,又能帮助大家过上好日子,怎么样?这样的人可以说得上是仁人了吗?”孔子回答说:“何止是仁人,那一定是圣人了!尧舜都难以做到啊。”接着孔子又说:“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论语·雍也》)在孔子看来,仁德作为仁道的目标是高远的,但其作为一种道德实践,却是切近的。这里的“仁之方”,历代的解释都是把“方”解释为方式、方法。如朱熹“方,术也”。实际上“方”除有方法义之外,还有法度、法则、准则等义。如“万邦之方,下民之王”(《诗·大雅·皇矣》),“方,则也。”(《毛传》)这是说,推行仁德,不妨从近处着手,就自身打比方(“能近取譬”),然后推己及人。即自己要站得住,便同时也使别人站得住;自己要事事行得通,便同时也使别人事事行得通。能够就眼下的事实和选择的例子一步步做去,可以说是实践仁德的方法和准则。这个方法和准则,即是“忠恕”。《论语·里仁》说:(www.xing528.com)

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唯。”子出,门人问曰:“何谓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曾子把孔子的“吾道一以贯之”,与“夫子之道忠恕而已”这两句儒家伦理中最紧要的话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认为能够始终贯通孔子思想的一贯之道,就是“忠恕”二字而已。那么,什么是忠恕呢?宋儒对此做了很多的解释和发挥,其中以朱熹为代表,其对忠恕的解释对后世产生巨大影响。朱熹在《四书章句集注》中说:“尽己之谓忠,推己之谓恕。而已矣者,竭尽而无余之辞也。”“忠”,要求积极为人,即“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恕”,要求推己及物、推己及人,亦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论语·卫灵公》说:

子贡问曰:“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此处的子贡之问和孔子之答,与前面所引孔子之答和曾参之解,有非常紧密的联系。一是“吾道一以贯之”,一是“有一言而终身行之”,这两者都是对忠恕而言。忠是“尽己”,尽自己的一切力量,无所保留地对待自己所担当的工作,同时也诚恳地对待别人。此即“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论语·雍也》),“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虽之夷狄,不可弃也”(《论语·子路》),“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论语·卫灵公》)。恕是“推己”,以身作则,推己及人。自己不想要的事物,便不要加在别人身上,此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能够替别人着想,宽容地对待别人;“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吾亦欲无加诸人”(《论语·公冶长》);“忠恕违道不远,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诸人”(《礼记·中庸》)。总之,忠恕即孔子所谓“能近取譬”之道,亦《大学》所言之“絜矩之道”。《大学》说:

所恶于上,毋以使下;所恶于下,毋以事上;所恶于前,毋以先后;所恶于后,毋以从前;所恶于右,毋以交于左;所恶于左,毋以交于右;此之谓絜矩之道。

“忠恕”二字,《论语》仅一见,它是孔子提出的新概念。在早期儒家的理论体系中,忠与信连用较多,而忠与恕连用却较少。至少在孔子时代,忠、恕、信三者亦多为儒家伦理的独立范畴,但对“忠”之内涵的理解又多有不同。孔子以“尽己”为忠,孟子以“教人以善谓之忠”,而《大戴礼》中,有对“忠恕”概念的特殊解释。该书《小辨》中引孔子的话说:“知忠必知中,知中必知恕。”这两句话,在于强调三个概念之间的关系:忠—中—恕。要想知道和了解什么是“忠”,必须首先知道和了解什么是“中”;要想知道和了解什么是“中”,又必须首先知道什么是“恕”。《说文》载“尽心曰忠”,《广韵》载“忠,无私也”。据此,“忠”可以理解为一种尽心竭力、忠诚无私的品德。但“知忠必知中,知中必知恕”这两句话,却可以有更深一层的理解。

何谓“中”?可有多种理解:其一,“中者,正也”[7];其二,“中者,心也”[8]。忠的字形即已体现“中”与“心”二字的合体,故“中”可训为“正”,亦可训为“心”。由此可称“忠者,正心也”,亦可称“正心曰忠”。故“忠”之基本内涵除“尽心”“尽己”外,还有“正心”“正己”等。正心方能为“忠”:心不正则不能“尽心”“尽己”;心不正则为奸、为邪、为佞、为妄。故忠奸、邪正之辨,唯在“知中”,此之谓“知忠必知中”。

“恕,仁也”(《说文》),“为仁不外于恕,析言之则有别,浑言之则不别也”(《说文》段注),“以心揆心为恕”[9],“以己量人谓之恕”(《新书·道术》),等等。除上述解释外,“知中必知恕”是强调“中”与“恕”的关系。既然中为正、为心,体现一个人内在本质的纯正,才能“发于外则为恕”,此亦谓“中以应实之为恕”的确解。这里强调“中以应实”,“实,诚也,恕者忖度其义于心,必心诚求之”[10]。这也正如程颐所说:“忠者天道,恕者人道;忠者无妄,恕者所以行乎忠也;忠者体,恕者用,大本达道也。”(《四书章句集注》)到此,作为底线伦理并有“黄金道德律”之称的忠恕之道,便在天与人、内与外、体与用之间,得到高度统一,其在儒家道德价值体系中,占有重要地位。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