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传统的政治思想早在先秦时期就已奠定了基础,其中以儒、墨、道、法四家为主。
儒家政治思想的主要内容是“德治主义”。孔子说:“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论语·颜渊》)又说:“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论语·子路》)对孔子来说,政治无疑是人伦道德的延长。据《论语·颜渊》所载,齐景公问政于孔子,孔子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就是说,一种好的政治,必须具有正常的人伦关系。如果君臣、父子、夫妇、长幼各尽自己的责任和义务,那么政治也就归于清明。所以孔子说:“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论语·为政》)孟子进一步发挥了孔子德政思想,提出“仁政”学说,主张政治上采用“以德服人”的办法。因为在他看来,“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孟子·公孙丑上》)。孟子又引孔子的话说:“治国之道有二,仁与不仁而已矣。”(《孟子·离娄上》)这就是说,衡量政治好坏的标准,主要是看一国之君能否推行仁政。荀子亦主张“以德兼人”,反对“以力兼人”。
总之,儒家政治思想的核心,是以人伦关系为基础的仁政与德治。他们把政治问题的解决完全寄托在道德与人格的修养上,使政治与伦理合一,内圣与外王合一,政权与教化合一。
墨家政治思想的核心是“尚贤”与“尚同”。他们从小生产者的利益出发,以“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为衡量政治思想的价值和标准。他们反对世袭等级制度,主张“官无常贵,而民无终贱,有能则举之,无能则下之”(《墨子·兼爱上》)的“尚贤”思想。与儒家的德治思想相比,墨家似乎更重视人的才能方面。对于统治人才的选择,墨家主张打破儒家“亲亲有术,尊贤有等”的宗法等级制度。对于有才能的人,可以不问其出身、地位,“虽在农与工肆之人,有能则举之”。即使是统治者的亲属或贵族,如无才能,也不应任用。即所谓“贵贤罚暴,勿有亲戚兄弟之所阿”(《墨子·兼爱下》)。在“尚贤”基础上,墨家又提出“尚同”的思想。认为最高统治者也应由贤者担任,并“天下之欲同一天下之义”,使万民“上同而不下比”,形成思想、意志、观念、标准、纪律等各方面由上至下的统一,“天子之所是,必皆是之;天子之所非,必皆非之”(《墨子·尚同上》)。即以最高统治者的是非为是非,只有这样,被统治者才能“皆恐惧振动惕栗,不敢为淫暴”(《墨子·尚同中》),“治天下之国,如治一家;使天下之民,如使一夫”(《墨子·尚同下》)。为了加强这种意识,墨家又提出“天志”“天意”“明鬼”等人格神的权威,以作为天上人间的主宰。这样,墨家的政治思想便与宗教结合,排除了儒家的道德性,把希望直接寄托在王公大人、国君天子,甚至“天志”“天意”之上,对后世政治发生着潜在的影响。
道家的政治思想趋向于现代意义上的无政府主义。这主要表现在对当时的现实政治、礼义道德的彻底否定上。儒家重视德性,道家却认为“上德不德,是以有德”;儒家提倡仁义,道家却认为“大道废,有仁义”;儒家发扬礼义,道家却认为“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儒家强调忠、孝,道家却认为“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皆乱有忠臣”;儒家主张尚贤,道家却认为“不尚贤,使民不争”;等等。庄子进一步发挥老子的思想,认为仁义道德不足以治天下,它只能使人虚伪、攘夺、为窃国大盗提供统治人民的工具,“然而田成子一旦杀齐君而盗其国,所盗者岂独其国邪?并与其圣知之法而盗之,故田成子有乎盗贼之名,而身处尧舜之安。小国不敢非,大国不敢诛,十二世有齐国”(《庄子·胠箧》)。庄子以齐国的田成子为例,说明窃国大盗竟成了声名显赫的诸侯和大家公认的领袖,这岂不是“蹩躠为仁,踶跂为义”“澶漫为乐,摘僻为礼”的结果吗?!庄子认为,仁义礼智是圣人制造出来的一种畸形病态现象,社会的一切罪恶都是推引仁义礼智的结果,因此只有打倒圣人,抛弃圣智之法,天下才能回到至德之世,由大乱变为至治。道家这些偏激、尖刻的政治言论是对当时社会的深刻揭露,但并没有创造一种新的思想来除旧更新,它所留下的除了“无为而治”和“小国寡民”的乌托邦式的幻想外,就是给中国仕途失意或不满现实的知识分子以一种心理上的慰藉,对中国政治并没有产生根本性的影响。(www.xing528.com)
在先秦,真正能相应政治而讲政治的,只有法家。春秋战国时代,是中国社会、政治处于大变动时期。儒家对社会、政治、人生都提供了一些原理,但在当时显得有些迂阔,并没有像后来那样被统治阶级所重视。墨家虽主张“尚同”,对统治阶级有利,但其“上功用、大俭约而僈差等”往往又使统治者难于遵从,故很快被束之高阁。道家对社会、政治、人生有较深的感受,但因破坏大于建树,往往被看作历史的反面角色。在这样一个重要时期,对当时社会转型贡献最大的是法家。由于法家的理论和实践,才使贵族政治趋于瓦解,并促成郡县制取代封建制。这些都是法家对中国文化的贡献。但在法家的思想体系中,还有另外一面,即“任术”“重势”的思想,对中国传统政治产生了重要影响。
韩非集先秦法家之大成,在他的思想中,除尚法外,最大的特色是继承并发展了慎到、申不害等人的“任术”“重势”思想,并把它推向极端。关于“术”,他说:“人主之大物,非法则术。……术者,藏之于胸中,以偶众端,而潜御群臣者也。故法莫如显,而术不欲见。”(《韩非子·难三》)又说:“术者,因任而授官,循名而责实,操杀生之柄,课群臣之能者也。”(《韩非子·定法》)“术不欲见”,“藏之于胸中”,是为了使群臣猜测不到统治者的任何企图和想法,使人主与外在的一切都隔绝,既不能相知,又不能相感通,更不能兼听兼信。臣民对人主只能百依百顺,“畏之如雷霆,神圣不可解”。韩非把君主用术概括为“七术”“六微”“八说”“八经”之多,其中包括“疑诏诡使”“挟知而问”“倒言反是”等纯属阴谋权术的内容,实开后世政治中告奸连坐的特务制度、严刑峻法的恐怖政策、诱供诈供的审讯方法以及说假话、布置圈套、制造派别等一系列政治阴谋的先河。韩非也吸收了慎到“重势”的思想,认为“势”就是君主的爪牙,就是权力。君主所以能够发号施令,统治臣民,那是由于他所处的地位、权力决定的。君主即使有尧那样的才能,一旦失去权力和权势,就是三家也不能管理好,更提不上治理国家了。这种“重势”的思想,为后世政治中的权力之争提供了酵母。
儒、墨、道、法的政治思想在先秦时期各有分际,秦汉以后就逐渐合流。从总体上说,统治阶级往往采用“阳儒阴法”的手段,实行德治与法治的结合,而墨家、道家的政治思想,往往成为未取得统治权的政治改良派或农民革命的潜在意识,一旦取得统治权或其权力巩固后,便立即采取“阳儒阴法”的政策。因此,儒、法两家的政治思想一直是中国传统政治的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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