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 年9 月的一天,编辑部主任袁小眉同志把我和蔡夏初同志从校对科找去谈话,告诉我们,《汉语大字典》“八编”会议将在武汉东湖宾馆举行,他说,经组织决定,提前让你们离开校对科回编辑部参加会议的接待工作。这样,本来按惯例,新来的大学生应该在校对科搞三个月校对的,结果,我们只做了不到两个月就提前出来了。会议在东湖宾馆五所举行。会议规模很大,听带领我们搞会务的常灿辉同志介绍,这次会议,从全国各地来了很多领导和学术界泰斗。记得学者中来了王力、吕叔湘等。为了筹办这次为期一个礼拜的会议,老常她们按当时的会议规格,提前半年就在邮局订好了一个礼拜供参加会议人员阅读的报纸。按级别,北京来的领导要订7 份报刊,除“两报一刊”(《人民日报》《解放军报》《红旗》杂志)外,还要加上《光明日报》和《参考消息》,以及本地的《湖北日报》《长江日报》;本省领导则主要是《人民日报》《参考消息》和一份本地报纸;学者只提供《光明日报》和本地报纸一份。领导的报纸由老常和刘中武她们亲自送,我和小蔡则分楼栋送,小蔡好像负责2 号楼,我负责3 号楼。为了不打扰领导和学者,我们送报纸大都选在领导和学者去开会、宾馆服务员做卫生的时间。那时,我和小蔡都年轻,手脚麻利,几下子就送完了。余下的时间,我们几个搞会务的年轻人就在东湖宾馆里到处逛,记得当时梅岭一号还有警卫看守,我们只能远远地在外面看上一眼,据说后来会议组织参观,我因为陪胡厚宣先生去了东坡赤壁,结果与机会擦肩而过。
对我们这帮刚从学校出来的人来说,会议期间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伙食了。当时的会议伙食标准好像是每人每天4 元。1 元的早餐给我留下的印象特别深刻,几碟小菜,再加上包子、油条、面窝、水饺、面条,丰富得让人只想当个“饭桶”,恨不得全装下去。就餐按10 人一桌安排,那时,讲究上下级平等,没有特别给领导和首长安排包间雅座,凑够10 人就开席。一天早晨,我们几个小年轻从东湖边逛了一圈回来,刚进餐厅,就见常灿辉同志向我们招手。老常的旁边坐着一位满头白发、国字脸的长者,老常介绍说,这是中宣部许力以局长。然后,老常又把我们四个年轻人一一介绍给许力以局长,当老常介绍我是中山大学中文系分来的时候,许力以同志突然问我,你是广东人吗?我告诉他我是湖北人。只见他哈哈一笑说:“那我们就只是半个老乡了。我是广东湛江人。你在广东读书,广东算是你的第二故乡。”我说,您的口音里一点都听不出来广东口音。许局长说:“出来几十年了,成了京片子了,其实我的口音还是带有湛江口音的,只是你不熟悉罢了。”我又顺便向许局长打听分到中宣部出版局的女同学张小影的情况,许局长说,认识,挺能干的一个女同志。(www.xing528.com)
再一次见到许力以同志是在7 年以后。1991 年的秋天,由中宣部、中国出版工作者协会、中国青年出版社举办的全国优秀青年政治理论读物评奖会在湖南省大庸市(后改名张家界市)的张家界景区举行,我和副总编辑潘熙祥同志参加了会议。那一次会议中宣部、国家新闻出版署很多领导参加,如刘国雄局长、图书处张小影处长(后来历任出版局副局长、局长,新闻局局长、经济日报社社长)、新闻出版署图书司图书处副处长阎晓宏(后任新闻出版署副署长)等。记得当时跟阎晓宏同志住隔壁,有一晚跟他聊天至1 点多。阎晓宏同志当时年轻有为,很有亲和力,一点架子都没有。已经出任中国出版工作者协会副主席的许力以同志也莅临会议。会后,按照那个年代的惯例参观黄狮寨。那时我年轻,爬山对我而言还不是难事。我和中国青年出版社的李晓丽很快就到了山顶,找了个亭子一边观景一边聊天。一会儿,山道上走来一男一女两位长者,一位是瘦瘦精精的太婆,一位就是白发苍苍的许力以同志。李晓丽似乎跟他们很熟悉,急忙迎了上去把许力以同志背着的旅行袋接了过来。李晓丽介绍说,老爷子是我们出版界大名鼎鼎的掌门人许局长,老太太是贵州人民出版社的许医农老师,她是《山坳上的中国》的策划和责任编辑。顿时,一股朝圣之感油然而生,我急忙伸出双手虔诚地与两位前辈分别相握。我对许力以同志说,许老,我在1983年见过您。许力以同志说,是吗?我将东湖宾馆的那次见面一一道来,只见许老把头一拍歉意地说,人老啦,不长记性了。许医农老师在一旁打趣说,这跟老有什么关系?你是当领导见的人多了,脑袋装不下了。许老哈哈大笑。李晓丽对我说,既然你那么早就认识许老,那就奖励你给许老当一回马仔,说着就把许老的旅行袋挂到了我的肩上。记得在山上我和李晓丽还有幸与许力以同志一起合影。那一天许力以同志似乎特别开心,我们聊《汉语大字典》的人和事,聊由我策划,由宋木文、刘杲主编的《中国图书大辞典》。我跟许老说,我原先计划编辑一本《新中国出版史料卷》作为《中国图书大辞典》的副卷,以及《未定稿书摘》将全国出版社即将出版的图书予以提前选登,许老对我的这些想法予以充分肯定,并向我介绍说,辽宁人民出版社有一个王大路,在跟中宣部合作《中国图书评论》,并说王大路这小伙子人不错。从山上下来之前,许老还特别给我留下了他在北京东华门附近的住址和家里的电话,让我有机会去北京出差时可以去他家做客。他说,他家离王府井很近,几分钟就可以走到。此后,我多次去北京,可惜,因为我天生农家子弟的自卑、胆怯和不愿意打扰别人的心态,始终没有去拜访过。每当我从东四走向天安门的时候,我都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位满头华发的慈祥的长者。2010 年,当我从网上新闻得知,许力以同志去世的消息时,我的内心满是悲戚!许老,您在那边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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