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粤海史事新说:孙、康与汪、梁的破裂缘由与经过

时间:2023-09-2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梁启超不幸而言中,汪、曾此行,终于惹出了大麻烦,并成为孙、康关系和汪、梁关系同时破裂的导火线。接着发生的事情,记录在汪康年收到的一系列书信中。要汪亟筹之,因虑其以此事构陷。[37]汪大燮本为京师强学书局中坚,一向力主维新,与康党交往密切,是年初尚谓“康水部到京,颇有鼓动。此公摄力胜人,或能有所振发”[38],其所云与顽固派的造谣攻击不可相提并论。而且这些信函均属内部通报情况,研究应对策略,当然力

粤海史事新说:孙、康与汪、梁的破裂缘由与经过

梁启超不幸而言中,汪、曾此行,终于惹出了大麻烦,并成为孙、康关系和汪、梁关系同时破裂的导火线。接着发生的事情,记录在汪康年收到的一系列书信中。

1898年4月25日,汪大燮致函汪康年说:“昨日菊生(张元济)来言,译署接裕朗西(驻日本公使裕庚)函,言孙文久久未离日本,在日本开大同学校,专与《时务报》馆诸人通。近以办事不公,诸商出钱者颇不悦服等语……当即往见樵(张荫桓字樵野)言狱不可兴。樵深明此意。惟谓长(康有为号长素)、卓(梁启超字卓如)二人在此设堂开讲,颇为东海所不悦,有举劾之意。而译署有东海,设以此言告之,则增其文料。如果发作,则两邸(恭亲王奕、庆亲王奕劻)皆旧党,虽瓶公(翁同龢字叔平)不能遏,无论樵矣。此时两公能为掩饰计,但又虑朗西归来,直燃之恭,亦甚足虑。此间已密嘱长、卓诸人弗再张皇,并致电尊处,未知作何动静。鄙意且弗张皇为妙。君客腊神山(日本)一夕之谈及交姚某带去之函,均登东报,此间颇有人知之。行事如此,真可谓不慎矣。如有主意,望密示,惟断不可瞎撞瞎跑。卓有令君出游之说,未见高妙,似且以镇定为主……又前与卓如来往函皆见过。”[30]由“译署有东海”一语来看,此处所谓“东海”非指徐世昌。5月15日函又谓:“裕事近已无复言者,惟恭邸病则又愈矣。前此所以询君且急急者,其时菊生言译署人颇有讶之者,且欲兴风作浪,而清河告康,康、梁终日不安,到处瞎奔。此事宜静不宜乱,诚恐其弄出大乱子也。自抵京后,与兄(汪大燮)未一晤。渠来两次未值,而兄去四次亦不值。因此事又往访之,亦不见。其弟康(广仁)、麦(孟华)见兄垂首速去,似不欲见兄者,是以愈疑之。”[31]5月28日函谓:“此间谣传湘帅(陈宝箴)过申而君匿避,有谓湘帅欲杀君而君避至东洋者,有谓君尽以报馆存款畀孙文作乱者。”[32]其后一函又谓:“近此事已寂寂,可无虞。老六爷(奕)将死,往后更无风波……惟长素在此开讲,夙与台谏联络,自谓足以笼罩而出言无忌。近有潘安涛(庆澜)劾之,请封其万木草堂。全台诸公翻然欲与康敌。幸其门大同学会四字早刮去,否则牵连更甚也……卓如自到京后,仅到兄处一次,兄往访四次不得见,其忙固然,亦有避兄意,故亦不往矣。公度(黄遵宪)情形,袒粤摈浙……”[33]6月2日函谓:“裕函到京,闻康、梁去〔等〕皆支吾欲归咎于弟(汪康年)。兄往访三次不见。有一次正投刺,见康之弟及麦博孺(孟华)出门,门者以兄刺示之,二人俯首速行,并不请见。兄知若辈终日营营,不知所为何事,大惧,大惧其欲借题陷弟,告子封(沈曾桐)、菊生,子封又为嘱菊生及他人察其举动……康以茶会讲保国事,为人所击,道不行,于是无能为。论其初心,实怀叵测。行者(孙中山)之无能为,君知之耳,岂能遍喻于人。形迹之间,不可不审也。”“康保国会开讲数次,兄皆未到。彼出知单必有兄名,而知单从未至兄门,其奇如此。同人有赴者,闻其言,自始至终无非谓国家将亡,危亟之至,大家必须发愤。而从无一言说到办法,亦从无一言说到发愤之所从。张菊生谓其意在耸动人心,使其思乱,其如何发愤,如何办法,其势不能告人,斯固然也。去冬有一陶姓人来,穗卿(夏曾佑)、菊生往康处适见之,此人即行者遣以召康者,其言甚诞。菊生以告兄,穗卿未尝言也。近来仲韬(黄绍箕)等均恶康甚,畏康甚。其形迹宗旨实已大露,其人将来亦不能默尔而息,然必无所成就,此可断者也。菊生又言康在桂管刻俚言书多册分送,其中说话亦无甚奇,惟每说及己则称康子,而康字必大于余字数倍。陈谏墀来函,言其所作所为,无不酷肖白莲教,一一仿洪杨故智,不爽毫厘。今御史有劾保国会者,而《国闻报》将所有赴会听讲之人姓名籍贯尽刻之。兄揣其用心有二端,非刻论也:一则藉众人以自保,此浅说也。一则甚欲兴衣冠大狱,狱兴则人心去,又此辈多豪杰,借国家以除之(原注:既杀人又可以罪国家),其有不尽者则归彼矣。彼无成事之才,彼固不自量也,然其意界限极分明:其门墙中之私党为一类;其平日来往知名之人是面子之党,为一类,叫人替他出官,可谓之官党。官党为之前驱,若能多死数人,便有生法,此深说也。此种人不必与之为难,亦何可为其所愚。特述其大凡,惟子培(沈曾植)、芸阁(文廷式)数人可告之,余不可说也。”“京中谣言至谓弟逃走,怪诞之言极多。大抵由同乡(按:二汪余杭人)传回兄耳。而其发端之处,则无从查考,然大率可揣而知耳。”“来函言陈(三立)、邹(代钧)不喜康,邹并不喜黄(遵宪),而欲弟去(按:指脱离《时务报》馆)。此以鄙人揣之,尚是爱弟。见邹函颇恳切婉款,君子人也。”“来函当示仲韬、菊生,或示季直(张謇),余皆密之。”[34]7月8日,汪大燮致汪诒年(康年弟)函谓:“兄以为此时凡有与康、梁有瓜葛之事,皆不必沾边……彼等终日卖人,必为人卖,正不必仇视也。惟穰卿(汪康年)有目不识人,至为可恨。”[35]

汪大燮提及的邹代钧致汪康年书,末署日期为十二日,当即闰三月十二日(1898年5月2日),时邹代钧、陈三立均在湖南。内称:“昨又见徐君勉(勤)致韩树园(文举)信,言公东见行者,大坏《时务报》名声,欲公度、卓如速致书都中士大夫,表明此事为公一人之事,非《时务报》馆之事。又极言公荒谬,甚至目公为小人。若辈议论若此,知卓电有自矣。”“卓如致公度电,有‘容甫(按:容甫,汪中字,借指汪康年)东游,牵动大局,速派人接办报事’之语。”“揣其语意,不可测度,可以无事,可以兴大狱。兹师徒聚处都门,不知又作何计较。思之思之,此语不能不告公,使公知备。”要汪亟筹之,因虑其以此事构陷。[36]7月18日,邹复致康函,谓:“东游事,公之心鄙人与伯严(陈三立)都知之,惟若辈甚欲以此相陷,公度已将此电节庵(梁鼎芬),伯严极言公度不可如是,公度始改悔,而康党用心尚不可知(徐勤屡缄言)。鄙人甚不愿闻有此事,若辈陷公固不可,若辈自陷亦不可,惟愿此后无事也。”[37]

汪大燮本为京师强学书局中坚,一向力主维新,与康党交往密切,是年初尚谓“康水部到京,颇有鼓动。此公摄力胜人,或能有所振发”[38],其所云与顽固派的造谣攻击不可相提并论。而且这些信函均属内部通报情况,研究应对策略,当然力求真实。

兹结合其他史料,对上引信函涉及的事件进行综述和分析。

孙、康两派合办横滨大同学校仅数月,即已出现权力之争。日本官员的内部报告说:“该校总理以下职员属孙逸仙派者仅五六名,其余悉属康有为派。该校实权自然落于康有为派之手。孙逸仙一派大不平。”[39]适于此时,汪康年、曾广铨到日本与孙中山会面被当地报纸披露。裕庚侦知此两事,遂在1898年4月间报告总理衙门。汪大燮获悉后,一面向张荫桓疏通,一面密嘱康有为、梁启超、汪康年等人镇静处之。梁启超欲令汪康年逃往国外,而汪大燮不以为然。为此,“康、梁终日不安,到处瞎奔”。(www.xing528.com)

与此同时,正在横滨的徐勤双管齐下,一面唆使陈和泽在大同学校会客室贴出“孙文到不招待”的字条(按:此事发生的时间不明确,一般系之于1898年冬。然记载又谓,是时横滨侨商纷纷支持徐勤,倒戈反孙。[40]适与裕庚报告中所谓孙中山“近以办事不公,诸商出钱者颇不悦服”相合,当在同时,即1898年4、5月间。又同年9月25日天津《国闻报》刊登“从东友处辗转传抄”的《中山樵传》,大揭孙中山隐私以中伤之,亦显示在日本的康党与孙中山反目,不会迟至是年冬),以示与孙中山划清界限;一面致信在湖南的韩文举,声称汪康年东行见孙中山,完全是汪的个人行动,与康党无关,要黄遵宪、梁启超马上向北京的士大夫申明此意。

徐勤的这些动作与国内康党完全一致。梁启超本曾与汪康年磋商东游见孙事,但3月3日,忽致函汪康年,大翻其脸,要求汪辞《时务报》经理职[41],此时更乐得借此夺权,遂落井下石,指责汪东游牵动大局,要求黄遵宪速派人接办《时务报》。而黄遵宪为徐、梁所惑,竟电告梁鼎芬,实际是企图向张之洞揭发汪康年“通逆”,幸而梁鼎芬本与汪康年为旧日朋友,未加陷害,又经陈三立劝阻黄,事态未扩大。

康有为在北京,一面刮去其门“大同学会”四字,以消除与孙中山联系的痕迹;一面避而不见汪大燮,并散布谣言,谓汪康年尽以报馆存款供孙中山作乱,汪已逃到日本等等。

康党的这一系列动作,其目的十分明显,一是为自己开脱“勾结乱党”的罪名,二是乘机全面控制大同学校和《时务报》,并将汪康年置之死地,消灭维新运动内部的竞争对手。盖维新派内部实有粤、浙两系,粤系即康党(不一定都是粤人),浙系则有沈曾植、沈曾桐、张元济、张謇、汪康年、黄绍箕、邹代钧诸人(不一定都是浙人),故汪大燮有黄遵宪“袒粤摈浙”之语。不过,奕正巧于此时病死,对汪康年东游事的追查不了了之,未兴大狱。但康党与孙、汪的关系由此都急剧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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