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后期,海外贸易曾长期衰落。开禧三年(1207),“前知南雄州聂周臣言:泉、广各置舶司以通蕃商,比年蕃船抵岸,既有抽解,合许从便货卖。今所隶官司,择其精者,售以低价,诸司官属复相嘱托,名曰和买。获利既薄,怨望愈深,所以比年蕃船颇疏,征税暗损。”[15]嘉定十二年(1219),“臣僚言:泉、广舶司日来蕃商浸少,皆缘刻剥太过。”[16]这种萧条局面,持续了数十年。但广、泉两地的情况有所不同。
先看泉州方面,嘉定十年(1217)真德秀首次知泉州,此前“番舶畏苛征,至者岁不三四,德秀首宽之,至者骤增至三十六艘”[17]。真德秀本人亦谓:“泉虽闽镇,古号乐郊,其奈近岁以来,浸非昔日之观。征榷太苛,而蛮琛罕至,劳伤相继,而田亩寡收。”[18]又谓:“提举福建市舶兼泉州。先是,浮海之商,以死易货,至则使者、郡太守以下,惟所欲刮取之,命曰和买,实不给一钱……以故舶之至者滋少,供贡缺绝,郡赤立不可为。”[19]绍定五年(1232)真德秀再知泉州,更感到每况愈下,于是对这一经过作了概述:“然而庆元(1195—1200)之前,未以为难者,是时本州田赋登足,舶货充羡,称为富州……自三二十年以来,富商大贾,积困诛求之惨,破荡者多,而发般者少,漏泄于恩、广、潮、惠间者多,而回州者少。嘉定间(1208—1224)某在任日,舶税收钱犹十余万贯。及绍定四年(1231)才收四万余贯,五年(1232)止收五万余贯。”[20]从“漏泄于恩、广、潮、惠间者多”一语来看,当时泉州较同处逆境的广州尚逊一筹。故嘉泰年间(1201—1204),叶适就尝感叹“(泉州)乐郡之称,自此不可复得矣”[21]。至淳祐年间(1241—1252),刘克庄谓:“温陵(泉州)为闽巨屏,旧称富州,近岁稍趋凋敝,或谓非兼舶不可为。”[22]其后又谓:“温陵素号闽之乐土,今之郡犹昔之郡也,而谈者类曰凋匮不可为。”[23]宋末元初人蒲寿宬(提举泉州市舶蒲寿庚胞兄)诗云:“南泉昔乐土,画戟深凝香。今为凋瘵区,盐米忧仓皇。”[24]可见直至南宋末年,泉州的海外贸易仍未复兴。
广州方面,淳祐六年(1246)李昴英《广州新创备安库记》说:“迩来唐儿罕到狮国,编户以财雄。惟桀贼频啸,重屯屡赘,多乎战,劳乎戍,人人得索资级。给倍无艺,竭其有供亿,而州骤贫。余三十年所目击公私气象,由丰美入狭啬,岁甚一岁也。”但到淳祐年间(1241—1252),情况已大为好转。“比及四年(1244),得钱以缗计者三十万。别藏之,为甲、乙、丙库。”[25]海外贸易是广州经济的支柱,由财政亏空一跃而为巨额盈余,显然是海外贸易恢复发展的结果。刘克庄的诗作为此提供了佐证。(www.xing528.com)
嘉熙四年(1240),刘克庄到广州上任,在广州作《即事》诗四首。其一云:“香火万家市,烟花二月时。居人空巷出,去赛海神祠。”位于广州出海口扶胥口的南海神庙,是出海商人祷告之所,它的兴旺,从侧面反映了广州海外贸易的繁荣。其二云:“东庙(扶胥南海神庙)小儿队,南风大贾舟。不知今广市,何似古扬州?”更直接指出海外贸易之盛。其四云:“吾生分裂后,不到旧京游。空作樊楼梦,安知有越楼?”[26]把广州的越楼与开封著名的商业娱乐中心樊楼相比,实际也就是认为广州的繁荣,堪与北宋时之汴京媲美。故南宋后期广州仍为全国海外贸易中心,实无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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