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日拂晓,北平和谈仍无消息,解放军总攻天津开始。我于晨八时率亲随数人到中原公司(今百货大楼)楼顶用望远镜观察全盘情况。环城碉堡主阵地线,到处发生激烈战斗,炮声隆隆,较前任何时候都为强烈。尤其东北和西门监狱南运河地区,烟雾朦胧,远不见人,解放军在密集炮火掩护下,冲击前进,手榴弹密集爆炸,火花四射,突破了西门监狱附近的城防,攻占了一些碉堡。第六十二军战车向前增援,也被密集手榴弹所击退。城防已破,危在旦夕。十时许我离开中原公司回市政府,亲笔写打给蒋介石为天津送终的电报,并焚毁与蒋介石来往机密函电。忽然轰的一声,一个炮弹落到市府大楼楼顶,全楼震荡。挂在我办公室墙上装有蒋介石大幅照片的镜子,乒然落地,摔得粉碎。我呆若木鸡。我亲随人员谢壮图从我身后忽然把我身上带的手枪抢走,卫士们都劝我离开楼上办公室移到地下室。我继续将机密文件烧完,才下楼去。
十四日夜,巷战愈形激烈。陈长捷又召林、刘两军长和我到警备部地下室作最后会商,共同认为第三线是不能也无力可守。再打下去“分区的核心战”,无非顽抗到底,牺牲到底。解放军战士英锐威猛,没有攻不开的核心堡,支持时间亦不会太多。多坚持地方多糜烂,而无救于大局。在无可如何的情况下,决定放弃“核心抵抗”计划。我让陈长捷电北平总部李参谋长询问和谈消息?答:仍然是那句话:“再坚持两天就有办法。”陈将电话摔在桌上,骂道:“让我们牺牲,作他们讨价还价的资本。”大家商谈了一下,决定我们自己发表一个和平宣言。
我深夜邀请天津工业知名人士李烛尘、参议会议长杨亦周商量,写一放下武器的和平宣言,由杨亦周在电台广播。十五日凌晨杨亦周广播和平宣言时,解放军已进入市区。为时太晚了!
十五日天津完全解放。翌日,我与秘书长梁子青同时被俘,当晚被押在“市训团”的一间房内。我知共产党的政策,虽首恶必办,但不杀俘虏。一个多月来的紧张心情,一旦放松,酣睡了一整夜。
(一九七九年五月)
垂死挣扎的反共伎俩
一九四八年初,国民党华北“剿总”第二处拟定一套“清匪除奸”办法,以“剿总”名义颁发到华北五省二市执行。据此,各省市都成立了“清匪除奸委员会”。天津的这个组织,由陈长捷任主任,杜建时等任副主任。根据“清匪除奸”的办法规定,全市各机关、工厂、学校、街道等单位,都必须成立“清匪除奸小组”,每十个人编为一个小组,人人都要填写“联保连坐切结”,彼此监督,相互担保不是共产党,如知情不举,就要负连带责任。(www.xing528.com)
华北“剿总”第二处属于军统系统,因此可以认为“清匪除奸委员会”是军统的一个御用组织。但由于国民党反动派本身的腐朽,上下忙于争名夺利,任何法令都不能贯彻执行,因此这个“清匪除奸”措施只不过是垂死挣扎,妄费心机,丝毫也阻止不住革命形势的发展。
曹钟麟
【注释】
[1]这十家工厂是:兴满橡皮工厂、流星化学株式会社天津油墨厂、石城化学肥皂工厂、三菱酱油株式会社、天津工业株式会社味之素厂、和信株式会社制钉厂、华北水产畜产协会冷藏工厂、天津炼铁厂、水府机器制作社农具厂、三隆印刷厂。
[2]日本投降后,国民党力量尚未到达天津时,解放军曾从西站方面突入过天津市。
[3]陈长捷与林、刘两军长原不相识。陈长捷是晋系军官,一九四八年六月从西北调来天津充警备司令。林伟俦、刘云瀚是“中央军”。林带六十二军一九四八年十二月三日来津,刘带八十六军一九四八年十二月五日来津作防守部队,陈与林、刘才开始相识。我与林、刘两军长同属“中央军”。我和林伟俦是老朋友,与刘云瀚是陆军大学的同学,均相交甚厚。因此,我在陈与林、刘之间起着联系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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