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逐后之流浪生活：文廷式、龚氏暧昧关系、人伦憾事

文廷式自光绪二十二年（1896年）被逐离京。文并不甘心于政治上的失败，曾到湖北、湖南、上海以及日本等地游览，寻求出路。当离京时，俄国人闻之，使其公使赴文寓，欲以年金六千元聘往俄京教授中国孔教经文，为廷式婉言谢绝。

文廷式在京时，与梁鼎芬之妻龚氏关系暧昧。梁鼎芬，字星海，号芦庵，师广东名儒陈沣，与廷式同窗好友后又同寅。梁二十二岁即中翰林，少年英俊，宗人府主事、湖南善化人龚镇湘以侄女龚氏妻之。婚后因梁生理缺陷，成为挂名夫妻，实乃人伦中之憾事。逾数年，梁以中法交涉不利，奏李鸿章辱国罪行，触怒慈禧交部严加处理，经吏部议奏，梁鼎芬降职调用。时文廷式居住棲凤楼梁宅，穿堂入室向不避嫌，与龚氏兄妹相称，以诗词文字交，梁亦参与其间吟诗作赋。当梁降职后，北京不能久居，投奔广州，先在广雅书院讲学，后入两广总督张之洞幕府。在梁离京时，以家事及龚氏托文关照。梁行后，文仍居梁宅，久之，文、龚遂相爱恋。此事梁虽知之，亦处之泰然，与文相交如故。

文廷式罢官离京南下，先抵湖北，见两广总督张之洞。张乃作官能手，为人介乎新旧，八面玲珑。其学术思想，虽以“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而标榜，但其实质是调和新旧，以化除宫廷之争为己任。张以文氏有文才，且为新进，拟以储才使用，由于形格势禁，终未得用。文遂以护送龚氏（彼时也在湖北）回籍归宁为由，双宿双飞，移居湖南。

文廷式偕龚氏在湖南短暂同居后，双双又返回萍乡原籍。时廷式兄弟姊妹对廷式与龚氏之结合均无成见，惟其二姐（嫁鄱阳王子庆）坚决反对，不许龚氏入门与三弟妇陈氏同居。姊弟争吵多日，最后文廷式说：“一切牺牲，争娶妇人。”遂偕龚氏迁居长沙白鹅塘，另辟外室。迨后，文廷式经常往来于长沙、萍乡、南昌之间。

文廷式罢官二年后，康有为之弟康广厦召开保国会，到会一百八十六人中，有江西籍十三人，内萍乡籍三人，即文景清、文廷华、文廷楷，其中二人系廷式之八、九弟。一八九八年八月发生“戊戌政变”，有关人员被交刑部缉拿治罪。梁启超不在北京，康有为闻讯走避，而谭嗣同等后人尊称为“戊戌六君子”，从容就义。此时上谕密电江西巡抚翁曾桂（翁同和的过继儿子）云：“已革翰林侍读学士文廷式是否在籍，无论行至何地，着即缉拿就地正法。”当时文和在南昌是地方士绅，经常与抚院来往，得知宫中邸抄慈禧手谕之情况，星夜去长沙白鹅塘密告于廷式，经文的好友同文会中的日本人佐原笃介设法偕文氏兄弟二人赴日本避难，得以脱险。

这次风险起因，系由军机大臣刑部尚书大学士刚毅（字子良，满洲镶蓝旗人）向慈禧进言：“文廷式与康、梁有牵连”，于是就下谕问斩。刚毅与文廷式交恶，其远因是，在文未第前曾在两广总督张振轩处与刚毅同事，刚毅文学欠佳，拟稿时每多不通和白字，时经文廷式改正，广为笑谈，刚毅恼羞成怒，暗结仇恨。后来刚毅官运亨通，飞黄腾达，乃遇事报复，上进谗言，欲置文于死地。

文氏兄弟到日本后，受到日本汉学人士内藤虎次郎、野口宁斋、田边碧等人的欢迎，并由同文会会长近卫笃磨介绍，得识大隈重信公爵（大隈后来任日本总理大臣）。大隈曾问文廷式：“在日本观察何者最好？”文答以“厕所。”语极幽默，传为佳话。周游日本各地名胜时，我国已发生“庚子之变”，文氏兄弟乃回国。

在日本游览期间，文廷式思想上受民主革命思潮的薰陶。一九〇〇年同盟会在上海张园开会，文氏兄弟均与会。未几，返回长沙，又参与自立会活动。这些行踪被湖南巡抚俞廉三得知，密令缉拿，文事先得信，即返上海，未遭毒手。

八国联军侵入北京前夕，慈禧、德宗西逃，临行前珍妃要求开恩回家休养，慈禧不允，在盛怒之下，令太监崔玉贵将珍妃推入宫井中，时珍妃年方二十五岁。文廷式得知珍妃殉难，悲痛异常，曾赋诗凭弔珍妃坠井事：

拟古宫词

藏珍通内忆当年，(www.xing528.com)

风露青冥忽上仙。

重咏景阳宫井句，

菱乾月蚀吊婵娟。

落　花

愁绝更无天可寄，

恨深才信海难填。

铜仙热泪消磨尽，

况感西风落叶蝉。

汉口自立会会长唐黻臣（字才常），在日本与文廷式相识，成为至友。回国后，筹谋起义，推翻清朝，失败后被拿获。据湖南巡抚所上奏摺中云：“兹讯自立会唐犯供称，文廷式系孙汶（文）之党，前来长沙，前经饬臬司密拿未获，如再潜入可将缉拿正法。”此时文已避居上海矣。一九〇四年慈禧“恩谕”：凡戊戌案内革职者皆开复。这时京中大臣正为文廷式复职开议，而文廷式此时在上海因病已返回萍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