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元嘉三大家”,颜延之的出身介于谢灵运的高贵和鲍照的贫寒之间,但他的傲岸程度似乎更高。无论在位不在位,他总是从心所欲,毫无顾忌,对于周围权贵,他动辄进行讽辱。明代著名文学家张溥在其著作中明确指出:“颜延之饮酒袒歌,自云狂不可及……玩世如阮籍,善对如乐广。”
宋文帝上台后曾主动邀请他到朝中做官,但屡次召见,他只顾在酒店里光膀喝酒,“裸袒挽歌,了不应对”,不予理会,最后酒醒后才晃悠悠接旨进京。他到朝廷后,总觉得别人对自己不够尊敬。当时朝中有位青年才俊,名叫袁淑,因为博学多才而受到重用,时人对他推崇备至。颜延之很是不屑,老觉得此人对己不敬,于是他当众怒斥袁淑道:“从前有位天才少年陈元方,你知道吧?陈元方与孔圣人之后孔元骏都有文学之长,他们年龄相仿,而孔元骏却谦虚地在陈元方的坐床前下拜。现在,我的年龄可以做你父亲,我的才学可以当你老师,可你为何不来拜我呢?”将年轻气盛的袁淑斥责得无言以对。
对于年长者,颜延之也毫不客气,比如何尚之。何尚之出身名门,父亲何叔度官至紫金光禄大夫,他本人则为侍中、左光禄大夫、中书令,可谓位高权重,受到文帝的赏识。此君饱读诗书,曾聚众讲学,领办“南学”,名噪一时。他与颜延之本为发小,关系很好,两人都生得短小精悍,何尚之年长两岁,常称颜延之为“猿”,颜延之则称何尚之为“猴”。一天,他们同行游览太子西池,颜延之故意问行人道:“你说我们俩谁像猴子?”行人指着何尚之说:“他像。”颜延之十分满意,但这位“不解风情”的行人却补充道:“他像猴子,您却是真猴子!”
颜延之从不把何尚之放在眼里。一天,他醉醺醺跑到正在值班的何尚之那里,准备戏耍他一番。何尚之得知,连忙装睡,不予理睬。颜延之见状,掀开帘子摇头道:“朽木难雕也!”他走后何尚之对侍者道:“这个家伙醉后更加可怕呀!”
颜延之与何尚之同在朝廷为官,又是发小,但他们却像一对冤家。何尚之的儿子何偃与颜延之的儿子颜竣关系也很不好,何偃还因为颜竣怕出病来。颜延之对何尚之不敬,对何偃更是不屑。在孝武帝刘骏时代,颜延之父子地位上升,颜延之成为紫金光禄大夫,还兼领湘东王师。一次,颜延之与何偃一同随皇帝外出,何偃看见颜延之,很远处便很尊重地打招呼道:“颜公!”颜延之闻听,认为这位后生喊得有些轻佻,便斥道:“叫什么叫!我既不是三公之公,也不是田舍公之公,更不是你家阿公,为何要叫我公?”弄得何偃满脸羞愧而退。(www.xing528.com)
即使在最不得意的时期,颜延之也傲气十足。434年,他第二次被贬,出任永嘉太守,紧接着又遭弹劾,赋闲在家。两年后的元嘉十三年即436年,东晋恭帝司马德文的皇后褚灵媛(即恭思皇后)去世。当时东晋王朝早已灭亡,司马德文男性皇族也被刘裕一网打尽,其女儿司马茂英嫁给太子刘义符,褚灵媛遂又成为刘宋皇族的外戚。因为有这层关系,恭思皇后去世时,文帝刘义隆决定对其进行厚葬,专门挑选东晋义熙(405年)年间的旧臣参与葬礼,颜延之被冠以“侍中”的高级职位,由地方官邀请参加丧事活动。当地方官把“邀请函”送至颜延之府上时,他正喝得大醉,一把扔掉书信,斥责道:“我颜延之连活着的人还侍候不了,怎么侍候得了死去的人呢?”
《南史》在总结颜延之时说他“性褊激,兼有酒过,肆意直言,曾无回隐”,列举了他的四条“过失”:一是为人偏激,二是嗜酒误事,三是口无遮拦,四是不知避让。因为有这四大“毛病”,人们都很怕他,所以颜延之又获得一个“颜彪”的雅号。
但是,颜延之为官数十年,死后还被“追赠散骑常侍、特进,金紫光禄大夫如故”,并获得“宪子”的谥号,他果真“曾无回隐”,不知回避隐藏吗?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