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业看似强暴,无所畏惧,实际上内心脆弱,虚张声势。他出生在刘宋王朝由盛转衰的元嘉末年,刘宋朝躯体尚在,但北方魏国虎视眈眈,内部残杀频频。刘劭弑杀父皇刘义隆篡权后,刘骏等刘氏宗亲举兵讨伐。当时刘骏远在江州,即今江西九江,而刘子业等刘氏子孙多在京师被扣为人质。刘骏大军压境,节节取胜之时,身处险境的刘劭多次欲诛杀作为人质的刘子业等,最终未果。
那时的刘子业刚刚四岁,亲历了宫庭内外血雨腥风,毫无反抗能力的孱弱之躯随时可能惨遭屠戮,其内心深处的恐惧与无奈可想而知。也许正是这次死里逃生,险恶的生存环境、不确定的生死观以及弱肉强食的价值观被移植到其潜意识中。
刘骏称帝后,对嫡长子刘子业又寄予厚望,管教甚严,据《宋书》记载,孝武帝刘骏甚至一天中连发几道诏令对刘子业进行训诫。孝武帝西巡时,刘子业按照规定报告起居情况,字迹不太好,孝武帝便斥责道:“书不长进,这是你的一条过错。听说你一向懈怠,偏激暴戾一天比一天厉害,为何顽固如此?”
除了父皇的责骂,还有老师戴法兴的严厉。戴法兴在刘子业称帝初仍然以老师自居,“(刘子业)欲有所为,(戴)法兴每相禁止”。相反,作为兄弟的刘子鸾、刘子师则因非嫡传不受重视而拥有更多的逍遥时光。同时,刘子业的太子地位也可能因为自己的“不努力”而受到威胁,这都给不好学习、个性顽劣的刘子业带来极大的心理压力。
抑或正是基于这样的心理压力,刘子业潜意识中一直有“鬼影”相伴。就在皇太后即母亲王宪嫄病重期间,她派人召见儿子,刘子业却说:“病人间多鬼,可畏,不能去!”太后大怒,对侍者说:“拿刀来,剖开我的肚子,看看我怎么会生出这种儿子?”太后去世数天后,刘子业恍惚中梦见太后指责他说:“你不孝不仁,没有人君之相,刘子尚(刘骏次子)愚悖如此,也不是当皇帝的料。孝武帝险虐灭道,结怨人神,儿子虽多,没人有应天之命。皇帝之位,应该还给宋文帝之子。”(www.xing528.com)
当时的刘子业虽然已经登上皇位,但受托孤大臣羁绊。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刘子业在剪除异己、排遣压抑的挣扎中日益凶残暴虐,他动辄震怒,不断杀人,朝堂内外人人自危。当听到民间传言,说湘中(今湖南)要出新天子时,他立刻兴师动众,南巡荆州和湘州,并对几位镇守地方的叔叔严加监控,甚至将他们囚禁在殿内,百般殴打侮辱。其叔父湘东王刘彧、建安王刘休仁、山阳王刘休祐,都膘肥体壮,刘子业令人用竹笼把他们装起来,像牲畜一样称一称重量,然后以重量分别命名,刘彧最肥为“猪王”,刘休仁为“杀王”,刘休祐为“贼王”。
因为刘彧(即之后的宋明帝)实力最强,刘子业对他更为忌惮,于是就肆意羞辱,险些致其丧命。有一次,廷尉刘蒙的妾怀孕,刘子业在她临产时强行将她接进后宫,希望她为一直未有后嗣的自己生个“太子”。恰巧刘彧不慎违背了其旨意,刘子业大怒,下令剥光他的衣服,捆住手脚,将棍杖从其手脚内穿过,派人抬着交付太官,扬言说:“即日杀猪。”多亏一旁的刘休仁从中化解,他笑着对刘子业说:“猪今日不该死。”刘子业问什么原因,刘休仁回答道:“等皇太子生下来,再杀猪取它的肝肺吃。”刘子业一听,似乎有些道理,就下令将刘彧暂时关押。次日,刘蒙之妾果然生了一个儿子,刘子业得到“皇子”后兴奋异常,忘乎所以,下令大赦天下,刘彧也因此躲过一劫。
刘子业在自己的皇位逐步稳定后,不仅肆意杀戮,还纵情淫乐,较其乱伦的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同胞姐姐山阴公主刘楚玉貌美如花,善弄风情,两人经常云雨宫闱。但这位姐姐也是好色之徒,绝不满足于一人之身,竟然公开向皇上弟弟提出要求:“我与陛下虽是男女有别,但都是先帝的骨肉。陛下后宫美女数以万计,而我只有驸马一人。事情不公平,怎么到了如此地步呢!”这位皇弟也非常慷慨,立刻赐予姐姐三十个谓之曰“面首”的男宠——“帝乃为主置面首左右三十人。”(见《宋书·卷七·本纪第七》)尽管如此,这位姐姐仍不满足,后来又瞄上了亲姑父褚渊,这与其父亲刘骏、弟弟刘子业的乱伦手法真可谓一脉相承。
但是,刘氏家族的悲剧并没有在狂乱不绝的欢笑声中落幕,相反,在看似毫无天理的浮华皇宫里,一场吞噬皇权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受尽屈辱的湘东王刘彧看准时机,在残暴的刘子业先后赐死沈庆之等朝中重臣后,让自己的亲信阮佃夫、王道隆、李道儿等暗地里收买利诱策反了刘子业的亲信寿寂之、姜产之等十一人,在皇家园林的竹堂中,一举将刘子业诛杀,刘彧也成功登极,是为宋明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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