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5年4月,章士钊出任北洋政府教育总长。他反对白话文和注音字母,主张小学生读经。同年7月,出版《甲寅周刊》,公开宣布“文字须求雅驯,白话庶不刊布”。该刊仿照民初《甲寅月刊》的旧例,封面上画一只老虎,其译名即为《The Tiger》;章士钊也因此被称为“老虎总长”。
面对思想文化界的昏谬、倒退现象,钱玄同十分着急。他致函胡适,动员他“开炮”,但胡适有他自己的想法,复函说:
老兄不要怪我的忍耐性太高,我见了这些糊涂东西,心里的难受也决不下于你。不过我有点爱惜子弹,将来你总会见我开炮的,别性急呵。[201]
然而,钱玄同耐不住。当年5月初,他即和黎锦熙二人以私人名义倡办《国语周刊》,坚持提倡国语和白话文。同月6日,钱、黎应胡适之约,到中央公园长美轩相见。当日钱玄同日记云:“邵西与谈行严之倒行逆施,适之允为作文致函,并允为《国语周刊》撰文。”这就是说,胡适准备“开炮”了。《周刊》筹办得很顺利。6月9日,钱玄同、黎锦熙邀约胡适、邵飘萍、孙伏园、李小峰、萧家霖等人在长美轩吃饭,庆祝《国语周刊》告成[202]。14日,该刊第一期出版,发刊词是钱玄同的手笔,中云:
我们相信这几年来的国语运动是中华民族起死回生的一味圣药,因为有了国语,全国国民才能彼此互通情愫,教育才能普及,人们底情感思想才能自由表达,所以我们对于最近“古文”和“学校底文言课本”阴谋复辟,认为有扑灭它的必要,我们要和那些僵尸魔鬼决斗,拼个你死我活。[203]
钱玄同宣称:吴稚晖、胡适、林语堂、周作人、顾颉刚、魏建功等人已应允为刊物经常撰稿。这样,就形成了与“虎阵”对抗的局面。[204]
《国语周刊》提倡民间文艺,胡适很快就送来了《扬州的小曲》一文。8月27日,钱玄同编辑《国语周刊》第十二期,“专攻章士钊”[205]。胡适通知钱玄同称,“有《老章又反叛了》一文,今晚撰成,不及送出,明日当一早送来”。次日晨七时,胡适如约送来稿子。30日,该文在《国语周刊》第十二期刊出。胡适说:
我们要正告章士钊君:白话文学的运动是一个很严重的运动,有历史的根据,有时代的要求,有他本身的文学的美可以使天下睁开眼睛地共见共赏,这个运动不是用意气打得倒的。(www.xing528.com)
同期,钱玄同也发表了《甲寅与水浒》一文,用冷嘲热讽的语言讽刺章士钊与反对白话文、视《水浒》为“下等说部”的汪某之间的通信。钱文说:
这样一吹一唱,虽然一个是短短几行,一个是寥寥数语,而卫道之诚,忧时之切,溢于言表,其有功圣门,殆有过于刻在《古文观止》里的那篇《原道》。
胡适和钱玄同的文章,庄谐杂出,尖锐地抨击了章士钊的复古卫道立场。
11月下旬,北京革命形势日渐高涨,人们高举着“首都革命”的大旗,多次集会、游行,要求打倒军阀政府,惩办卖国贼。愤怒的群众捣毁了章士钊等人的住宅,章士钊被迫潜逃天津。12月6日,钱玄同撰文说:
章行严去矣,后之来者,要是也像他那样做昏蛋们的代表,也像他那样要凭藉官势来统一思想,不管他是张三或李四,阿猫或阿狗,亡国大夫或兴国伟人,绅士或暴徒,我还是与对待章行严一样,反抗他,攻击他。[206]
至此,“驱虎”之役取得了完全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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