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7年8月,胡适应蔡元培之邀,回国任北京大学教授,讲授中国古代哲学史。10日,到达北京。12日,蔡元培在六味斋设宴接风,陪客有蒋竹庄、汤尔和、陶孟和、沈尹默、沈兼士、马幼渔及钱玄同等七人,这是钱、胡二人第一次见面[137]。14日,钱玄同赴北大拜访胡适,未晤。19日,钱玄同再至北大拜访,二人“畅谈甚乐”。胡适兴奋地谈起他对于中国儒学的新看法:
自汉至唐之儒学,以《孝经》为主,自宋至明之儒学,以《大学》为主。以《孝经》为主者,自天子以至庶人,均因我为我父之子,故不能不做好人,我之身但为我父之附属品而已。此种学说,完全没有个“我”。以《大学》为主,必先诚意、正心、修身,而后能齐家、治国、平天下。此乃以“我”为主者,故陆、王之学均能以“我”为主。如陆九渊所言,我虽不识一字,亦须堂堂做一个人是也。[138]
封建主义力图压抑、桎梏以至虐杀“我”,“五四”先驱者们则力图拯救、发现以至扩张“我”。胡适的这段议论未必是对儒学发展的正确总结,但他力图重新审视中国思想史,并且力图用一种新的观点加以阐释,使钱玄同极为佩服,归来后立刻在日记中记述了这段谈话,并且加了一句评语:“此说可谓极精。”
胡适又说:
古书伪者甚多。然无论何书,未有句句皆具本来面目者,读书贵能自择,不可为古人所欺。[139]
中国人喜欢托古立言或托古改制,因此,中国浩如烟海的文化典籍中便掺进部分伪书。胡适看出了这一点,强调“自择”,摆脱古人的蒙蔽以发现历史的“本来面目”,这一思想成为他后来提倡疑古辨伪的发端。对此,钱玄同也很佩服,认为“此说亦极是”。(www.xing528.com)
9月25日,钱玄同第三次去北大拜访胡适,从下午三点谈到六点。这次,还是胡适高谈阔论。他说:
现在之白话,其文法极为整齐,凡文言中止词为代名词者,每倒在语词上,如不己知、莫我知、莫余毒、不吾欺、不汝理、我诈尔虞之类,在白话则不倒置,略一修饰,便成绝好之文句。
胡适表示,他准备编辑《白话文典》一书,对此,钱玄同表示:“此意吾极以为然。”[140]
两次谈话,胡适思想活跃,才华焕发,使钱玄同极为倾倒,他开始在各种场合赞美胡适。10月2日,钱玄同见到朱希祖,盛赞胡适的《墨经新诂》“做得非常之好”[141]。唐人杨敬之诗云:“平生不解藏人善,到处逢人说项斯。”钱玄同之于胡适,颇有杨敬之对项斯的意味了。
在此期间,胡适和钱玄同之间多次通信,讨论并设计新式标点符号[142]。1918年1月,钱玄同在《新青年》第4卷第2号提出繁式和简式两种方案。1919年11月,胡适和钱玄同又联合马裕藻、周作人、朱希祖、刘半农,向教育部提出《请颁行新式标点符号议案》[143]。今天广为通行的标点符号,正是他们当年呼吁、奋斗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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