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18年,当清嘉庆二十三年,旅居广州的江苏甘泉的老名士江藩,刻成了《国朝汉学师承记》八卷,后附《国朝经师经义目录》。那时他正在两广总督阮元的幕府中,参与《皇清经解》的编纂策划,被阮元引为堪总其事的海内二三学友之一。因而阮元不仅资助江藩刊行《汉学师承记》,还作序盛推此书,说是“读此可知汉世儒林家法之承授,国朝学者经学之渊源,大义微言,不乖不绝,而二氏之说,亦不攻自破矣”。
四年以后,清道光二年冬末(1823年初),江藩又在广州刊印《国朝宋学渊源记》二卷,“附记”一卷。这回作序者署名“长白达三”,自然是满洲旗人,时官居广东盐运使,无疑也是资助此书出版者。达三在序中又盛推此书,“无分别门户之见,无好名争胜之心,唯录本朝潜心理学而未经表见于世者。其余庙堂诸公,以有国史可考,不敢潜议也。其用心至矣!其用力勤矣!”
是这样吗?倘说阮元序前书,对于他这位以狂放著称的小同乡兼老同学的推崇,还有分寸的话,那么达三序后书,则简直在瞎捧,表明他或他的捉刀人,似乎从未读过前书,也似乎没有看懂后书。(www.xing528.com)
《汉学师承记》至迟在1812年已有初稿。这年也是江藩同乡的汪喜孙为此书作跋尾,便强调这位长辈著书的本意,在于区别汉宋门户,并把宗理学的古文名家汪琬、方苞,对汉儒宋儒讥弹的毛奇龄,自命为汉宋调人的王懋竑,都斥作“矫诬之学”,“恶莠乱苗,似是而非”。1817年,龚自珍致江藩函,建议他把书名改作《国朝经学师承记》,说是原署“汉学师承”,“名目有十不安”,其中批评的重点,便是江藩有“门户之见”。至于《宋学渊源记》,声称凡做过官的都不著录,“以有国史可考”云云,更是饰辞。一瞥他在前论后记列举的所谓国史有传或“自必有传”“无烦记录”的人物,唯独遗忘了自居为深得“正学”心传的方苞、刘大櫆、姚范、姚鼐等桐城诸人,便知他的真意所在。
199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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