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奭批复的奏章,越来越不合萧望之的口味。因为凡是萧望之赞同的,石显就反对,史高坚决反对;凡是萧望之反对的,石显就赞同,史高无条件赞同。看着萧望之无能为力,石显笑了,史高笑得更开心。
史高无能,萧望之不惧;石显也无能,萧望之就很害怕,因为石显接近刘奭。石显是萧望之的心腹大患,不能不除。萧望之上书刘奭,说国家权力都集中在朝廷,因此处理朝廷事务的人应当由光明正大的人担任。很明显萧望之奏疏的矛头直指阉人石显。萧望之担心刘奭不明白其中之意,又说,依照儒家传统,宦官不能担任官职,请求刘奭将石显免职。
石显深得刘奭信任,能看到朝臣的奏章。萧望之呈上这样的一封奏章,就是在下挑战书。
萧望之下了挑战书,石显就利用手中职权,马上还击。石显提升刘向为宗正,使刘向不能再陪侍刘奭左右。刘向走了,萧望之就少了一只掌控皇帝的手。于是,萧望之和周堪联名上书,推荐儒士出任谏官。但无论士大夫集团有多少谏官,都不是石显的对手,因为刘奭的心智稚嫩且无智谋,不喜欢儒士干枯无味的大道理,只爱听石显的甜言蜜语。两大集团争斗到这个地步,石显已经变成外戚—宦官联盟的主力,在争夺战中占据了优势地位。
正当士大夫集团节节败退之际,突然冒出一个恶胆小人,支持萧望之。这人名叫郑朋,没有坚定的政治立场,完全是投机倒把分子。郑朋之所以支持萧望之,是因为士大夫联盟被石显打得溃不成军。郑朋认为,只有力挽狂澜,才能凸显自己的才能。
郑朋写了一封揭发信,说大司马史高私下将门客安插到各封国和诸郡县,榨取非法利益,图谋不轨;外戚史氏家族和许氏家族互相勾结,害人无数,恶行累累,罪不容诛。郑朋这一举动令刘奭不能承受,不知如何处理。于是刘奭就去找老师周堪,咨询此事。
正愁联盟无人,突然冒出一位郑朋,周堪甚是高兴,他派人通知郑朋,让他到金马门报到,等候召见。萧望之接见郑朋时,郑朋一见萧望之,开门见山,张嘴就问萧望之,想当管仲还是周公。管仲和周公都是辅助君王的厉害人物,世人十分敬仰。郑朋说,如果萧望之想当管仲,就是他看错了人;如果萧望之想当周公,他愿意一马当先,开辟道路。郑朋语出惊人,萧望之大脑发热,当即拜服,两人谈得很投机。
郑朋走后,萧望之突然清醒,郑朋一身恶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这严重触犯了士大夫的道德底线。作为士大夫的代表,萧望之行事十分规矩,绝不会越雷池一步,让萧望之跟郑朋合作,等于败坏他的道德观,他宁死不从。(www.xing528.com)
自此萧望之对郑朋闭门不纳,周堪紧随,与郑朋绝交。郑朋上书后,刘奭准备召见他与另外一人。但由于周堪居中阻挠,郑朋没有机会见到刘奭。
在士大夫联盟碰壁后,郑朋退而求其次,投靠史高。史高很高兴,命郑朋拜见刘奭,将该说的话补充完整。郑朋拜见刘奭,说他上书奏章是受人指使所为,那人就是萧望之。
石显很聪明,不像萧望之那么笨,让对方看到奏章。趁萧望之不在朝野之时,石显将告发萧望之的奏章递交给刘奭。刘奭没有头脑,看不穿石显的真实把戏,于是命人追查。负责调查之人问萧望之,说有人告他挑拨皇帝和外戚的关系,他怎么解释。萧望之不知道自己背负大案,慷慨豪迈地说,外戚自恃位高爵厚,骄奢无度,他一片诚心,劝皇帝远离外戚,绝无二志。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萧望之自负得紧,这就导致祸从口出。
萧望之亲口承认罪证,石显求之不得。石显整理好案件,对刘奭说,萧望之既已承认罪状,就应该交给廷尉处理。刘奭并不懂什么是交给廷尉处理,只单纯地认为是让廷尉调查。其实,交给廷尉处理,就是让廷尉确认犯罪嫌疑人是否有罪,如果有罪,就抓捕关押,判定处罚。石显深懂律法,为整垮士大夫集团,故意在皇帝面前设下圈套。
得知萧望之和刘向被廷尉抓捕后,刘奭十分生气,命石显立刻放人。石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萧望之扔进大牢,绝不可能纵虎归山。但石显却没办法改变刘奭的想法,这时史高出马了。史高对刘奭说,他老师萧望之和皇室子弟刘向有罪,皇帝抓捕,百姓认为皇上铁面无私,无不敬服;如果突然释放萧望之和刘向,百姓就会认为皇帝偏袒,有损皇帝形象。刘奭刚登基,应该树立一个好形象,而不是给百姓留下一个坏形象;想不让萧望之和刘向在大牢里受苦,又能维护皇帝的形象,最好的方法是罢免萧望之和刘向。
刘奭向来不会思考朝廷之事,就听信了史高的话,将罢免萧望之和刘向的事交给史高处理。不久,刘奭下了一道诏书,说萧望之教导皇帝八年,年老体衰,皇帝怜惜,恩准其退休。经此一役,萧望之被免职,周堪和刘向被贬为庶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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