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贺,字子叔,北地义渠人。其祖父公孙昆邪,在景帝时曾为陇西太守,因率军平定吴楚七国之乱有功,被封为平曲侯。
汉武帝时一改先代的和亲政策,发动了持续几十年的对匈战争,于是公孙贺有了用武之地,他在卫青手下,三次参与重大战役,七任将军,两次封侯,为武帝一朝抗击匈奴的著名将领。
公孙贺娶了卫子夫、卫青的姐姐卫君孺为妻,因此算得上是以太子刘据为中心的“卫家圈子”里的一分子。
太初二年(前103),丞相石庆死在任上,武帝意欲让公孙贺接任。升任丞相,按常理本是好事,公孙贺的反应却很奇怪。“初,贺引拜丞相,不受印绶,顿首泣涕。”
这一年的公孙贺大约有五十岁了,古人的寿命远较我们短,所以公孙贺是实实在在的一个老人了。他泪流满面地跪在地上,同样不再年轻的武帝垂首看着他,这里就有一种触动人心的老人独有的暮年悲凉。武帝哭了,左右也陪着哭。
但对于为政者来说,这小小的情绪波动不过是一个小浪花,武帝很快“醒”过来了,要求左右扶起公孙贺。公孙贺还是磕头如捣蒜,不肯起身,武帝不管他,起身走了。公孙贺只能对着悬在头顶的印绶发呆——这个丞相他是做定了。
别人问他为什么如此,公孙贺说:“皇上贤明,我却是愚鲁的人,怎么能追上他的思路和步子?当了丞相,责任更大,我此后危险了!”
征和元年(前92)夏,时在建章宫的武帝看见一个男子佩剑走入龙华门。武帝认为这是刺客,就命人去捉他。男子把剑扔掉,跑了起来,转瞬不见。武帝于是命人大搜建章宫,结果还是找不到。武帝遂“以为奸鬼为祟,疑为巫蛊”。
公孙贺的儿子叫公孙敬声,他是卫君孺所出,他的姨母就是皇后卫子夫。公孙贺是由太仆升任丞相的,他做了丞相,太仆的位子就由公孙敬声补上,父子俩同时做了公卿,一时尊荣无比。公孙敬声是个贪财之人,他挪用了北军一千九百万的军费,被人告发,按罪当诛。
公孙贺向来溺爱公孙敬声,为了救儿子,他上书武帝,说要捉拿在逃的阳陵大侠朱安世,以此来赎儿子的罪过。武帝应允。
公孙贺果然把朱安世抓捕在案。两人本无仇怨,公孙贺以丞相之尊,倾全国之力来抓朱安世,只是为了给儿子赎罪,于是没有仇怨也有了仇怨。朱安世大笑说:“丞相要灭族了!我要说出来的事情,即使砍尽南山的竹子也不够书刻。”于是朱安世在狱中上书武帝,告发公孙敬声与阳石公主通奸,又说他们行巫蛊诅咒武帝,巫蛊所用的木偶就埋在甘泉宫的驰道旁边。
武帝派人一查,果然都如朱安世所言。于是将公孙贺捉拿下狱,并灭了他一族,连同阳石、诸邑两位公主,以及卫青的长子、长平侯卫伉也一同株连砍头。(www.xing528.com)
阳石公主、诸邑公主都是卫子夫所生。这一次巫蛊大屠杀对卫家是一个不小的打击。武帝连自己的女儿也杀了,太子刘据不会对此无动于衷,他必会想,父亲很可能已经把矛头指向了自己。
治公孙贺家族巫蛊案的人是江充。
江充本名江齐,是赵地邯郸人。江充以“直指绣衣使者”之职,“督三辅盗贼,禁查逾侈”。“三辅”指的就是京畿重地,“督三辅盗贼”就是缉拿不法分子,保卫京师安全。“逾侈”之“侈”就是“奢侈”,“逾”就是“逾制”,也就是“过分”,“越过了自己的本分”。比方说,身为臣子,出行时却排出天子才能有的排场,坐了天子才能坐的车,这就是“越过了自己的本分”,也就是“逾制”。
驰道是专为皇帝铺设,只供皇帝专用的。很多王公贵族都想在这个“皇帝专用”的御道上跑一跑。于是这里就成了禁逾侈的绣衣使者江充长期“蹲守”的地方。有许多骄奢中长大的贵族青年“误入”驰道,江充自然要重办他们。于是这些人都向武帝交纳赎金,希望能够从轻发落。
由于连年征讨匈奴,当时的国库已经是十去其九,这些“赎金”对武帝来说可谓雪中送炭。当然,武帝不会把那些“逾侈”的贵族子弟当作送炭人,他心目中的送炭人是江充。于是江充日益受宠。
江充越来越“正直”,越来越“不畏强权”,也因此越来越受武帝的宠幸,因果相生,他于是也更加“正直”、更加“不畏强权”起来。这时候他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对手,来突显自己的“功绩”。
这个对手就是太子刘据。
刘据的使者“误入”驰道,江充毫不客气地扣下了其车马。刘据闻讯后,立即赶到江充这里向他道歉。太子或许不知道,他这种示弱的姿态真是应了那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江充嘿然冷笑,转身就把这事上奏武帝。
“人臣当如是矣。”武帝的褒奖毫不吝啬。其实,这也是江充自保的手段——做都做了,索性把事情闹大,闹得直达天听,这样就算太子怀恨在心,也只能闷在肚里,因为任何对抗性的行动都会被武帝视作报复。
江充是小人,太子刘据却是个仁厚君子,所以江充这样做就叫作“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江充得罪了这位未来的皇帝,料想将来必定不会有好下场,于是他决定先发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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