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本《小传》分上下两卷,马俊良将上卷分为卷一、卷二,下卷分为卷三、卷四,《国朝名家诗钞小传》四卷说即由此来。卷一起于《宛陵诗钞小传》(施闰章),终于《安雅堂诗钞小传》(宋琬);卷二起于《东痴诗钞小传》(徐夜初),终于《笛洋诗钞小传》(朱昆田);卷三起于《东江诗钞小传》(唐孙华),终于《秀野草堂诗钞小传》(顾嗣立);卷四起于《后圃诗钞小传》(李嶟瑞),终于《联句合钞小序》(王士祯、朱彝尊等)。《清诗话考》云“前三卷为清初至雍正间作者,第四卷为乾隆朝诗人”[10],即指四卷本《小传》。
除了对卷数的重新划分之外,马俊良对于上卷部份传记的顺序也做了调整。足本《小传》冠以《东涧诗钞小传》(钱谦益),其后为《梅村诗钞小传》(吴梅村)、《三十二芙蓉斋诗钞小传》(龚鼎孳),即以清初“江左三大家”开篇。《宛陵诗钞小传》(施闰章)在足本《小传》第九位;《曝书亭诗钞小传》(朱彝尊)则在第二十位。马俊良删除了钱牧斋、顾炎武等人的传记,将《宛陵诗钞小传》提至第一位,《曝书亭诗钞小传》提至第二位,其他则按照原来的顺序未作调整。
如此一来,后世提及《国朝名家诗钞小传》,大都以为其不录钱谦益,而是以施闰章开篇。蒋寅《清诗话考》:“至其不收钱谦益,盖鄙其为人。”[11]实际上并不是郑方坤不收钱谦益,而是被马俊良删去,才造成这样的误解。南京图书馆所藏乾隆间杞菊轩刻本《小传》中,《东涧诗钞小传》中“钱谦益”“受之”“牧斋”以及《独漉堂诗钞小传》中的“陈恭尹”“元孝”等字均已被涂抹。马俊良在删除钱谦益、顾炎武等人之后,将施闰章置于首位,大概是考虑到他的诗学成就,正如《宛陵诗钞小传》云:“作为文章,极其醇雅,而于诗学尤邃,体气高妙,格律深稳,铿然而玉应,盎然而春温。一时诗人有‘南施北宋’之目。”而将朱彝尊从第二十位提至第二位,一方面由于朱彝尊的诗坛地位,当时王渔洋主持文坛影响巨大,唯朱彝尊可与之“匹敌”;所谓“新城、长水屹然为南北二大宗师。比于唐之李、杜,宋之苏、黄,更千百年而勿之有改也。(《曝书亭诗钞小传》)”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足本《小传》中位置在朱彝尊之前的曹溶、周亮工、钱秉镫、邢昉、纪映钟等人,均经历鼎革之变,对前朝念念不忘:(www.xing528.com)
“丁阳九之厄,一时名士,糜身湛族、取义成仁而一瞑不顾者,固不乏人,而歧路参差,苍黄反覆,赋空床难独守者,正复悉数而未可终;甚且囚首贼庭,六等定罪,固向之谈忠说孝,邦国羽仪而群奉为党魁者也。伯紫以青云白雪之身,皭然不滓,躬耕养母,远害全身。古所谓隐不违亲、贞不绝俗者,其庶几焉。”(《檗子诗钞小传》纪映钟)
故而揣测,如果不将施闰章、朱彝尊提前,那么即使删除钱谦益、顾炎武等人,按照足本《小传》原来的顺序,以吴梅村、龚鼎孳、曹溶、周亮工这些有故国之思的人开端也是不合适的,所以马俊良做出这样的调整似乎确是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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