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晋文公染于咎犯、郄偃。(《当染》)
【考订】《墨子·所染》:晋文染于舅犯、高偃。
按:咎犯,即狐偃,为文公之舅,故又曰舅犯。咎、舅音同,咎当为舅之假借字。郄偃,即卻偃。“‘卻’讹作‘郤’,又转写作‘郄’耳。”[1]高偃,即郭偃。高、郭音近。郭、卻亦音近。则郭偃、高偃、卻偃,一也。《国语·晋语四》:“文公问于郭偃曰:‘始也,吾以治国为易,今也难。’对曰:‘君以为易,其难也将至矣。君以为难,其易也将至焉。’”韦昭注:“郭偃,晋大夫卜偃也。”郄偃,《国语》作“郭偃”,文公确也向其请教,故曰染。文公染于咎犯,时间应以其流亡之后始。故此处系年时间定为晋献公二十一年至文公九年,即前656年至628年。
【系年】前656年—前628年
2.晋文公师咎犯、随会。(《尊师》)
【考订】按:《吕氏春秋·尊师》高诱注:“随会,范武子。”随会,亦名士会,范会。陈奇猷引梁玉绳《汉书·人表考》曰:“士会,士蒍之孙,成伯之子,字季,谥武,初受随,后更受范,故曰随会,亦曰范会。”[2]随会是献公臣,未从文公出亡,故文公师随会应在回国即位以后。故将时间系为前636年至前628年。
【系年】前636年—前628年
3.晋文公反国,介子推不肯受赏,自为赋诗曰:“有龙于飞,周遍天下。五蛇从之,为之丞辅。龙反其乡,得其处所。四蛇从之,得其露雨。一蛇羞之,桥死于中野。”悬书公门,而伏于山下。文公闻之曰:“嘻!此必介子推也。”避舍变服,令士庶人曰:“有能得介子推者,爵上卿,田百万。”或遇之山中,负釜盖簦,问焉,曰:“请问介子推安在?”应之曰:“夫介子推苟不欲见而欲隐,吾独焉知之?”遂背而行,终身不见。(《介立》)
【考订】《史记·晋世家》:晋初定,欲发兵,恐他乱起,是以赏从亡。未至隐者介子推。推亦不言禄,禄亦不及。推曰:“献公子九人,唯君在矣。惠、怀无亲,外内弃之;天未绝晋,必将有主,主晋祀者,非君而谁?天实开之,二三子以为己力,不亦诬乎?窃人之财,犹曰是盗,况贪天之功以为己力乎?下昌其罪,上赏其奸,上下相蒙,难与处矣!”其母曰:“盍亦求之,以死,谁怼?”推曰:“尤而效之,罪有甚焉。且出怨言,不食其禄。”母曰:“亦使知之,若何?”对曰:“言,身之文也;身欲隐,安用文之?文之,是求显也。”其母曰:“能如此乎?与女皆隐。”至死不复见。介子推从者怜之,乃悬书宫门曰:“龙欲上天,五蛇为辅。龙已升云,四蛇各入其宇,一蛇独怨,终不见处所。”文公出,见其书,曰:“此介子推也。吾方忧王室,未图其功。”使人召见,则亡。遂求所在,闻其入绵上山中,于是文公环绵上山中而封之,以为介推田,号曰介山,“以记吾过,且旌善人”。
《说苑·复恩》:文公即位,赏不及推,推母曰:“盍亦求之?”推曰:“尤而效之,罪又甚焉。且出怨言,不食其食。”其母曰:“亦使知之。”推曰:“言,身之文也;身将隐,安用文?”其母曰:“能如是,与若俱隐。至死不复见。”推从者怜之,乃悬书宫门曰:“有龙矫矫,顷失其所。五蛇从之,周遍天下,龙饥无食,一蛇割股,龙反其渊,安其壤土。四蛇入穴,皆有处所。一蛇无穴,号于中野。”文公出见书,曰:“嗟!此介子推也!吾方忧王室,未图其功。”使人召之,则亡,遂求其所在,闻其入绵上山中。于是,文公表绵上山中而封之,以为介推田,号曰介山。
《新序·节士》:晋文公反国,酌士大夫酒,召咎犯而将之,召艾陵而相之,授田百万。介子推无爵齿而就位,觞三行,介子推奉觞而起曰:“有龙矫矫,将失其所;有蛇从之,周流天下;龙入深渊,得其安所;蛇脂尽乾,独不得甘雨。此何谓也?”文公曰:“嘻,是寡人之过也。吾为子爵与,待旦之朝也;吾为子田与,河东阳之间。”介子推曰:“君子之道,谒而得位,道士不居也;争而得财,廉士不受也。”文公曰:“使我得反国者子也,吾将以成子之名。”介子推曰:“推闻君子之道,为人子而不能承其父者,则不敢当其后;为人臣而不见察于其君者,则不敢立于其朝。然推亦无索于天下矣。”遂去而之介山之上。文公使人求之不得,为之避寝三月,号呼期年。《诗》曰:“逝将去汝,适彼乐郊;适彼乐郊,谁之永号。”此之谓也。文公待之,不肯出;求之,不能得。以谓焚其山宜出,及焚其山,遂不出,而焚死。
按:晋文公与介子推之事,古书多有记载,但细节不一。《吕氏春秋》也有其价值。时间应为晋文公元年,即前636年。
【系年】前636年
4.晋文公反国,赏从亡者,而陶狐不与。左右曰:“君反国家,爵禄三出,而陶狐不与,敢问其说。”文公曰:“辅我以义,导我以礼者,吾以为上赏。教我以善,强我以贤者,吾以为次赏。拂吾所欲,数举吾过者,吾以为末赏。三者所以赏有功之臣也。若赏唐国之劳徒,则陶狐将为首矣。”周内史兴闻之曰:“晋公其霸乎!昔者圣王先德而后力,晋公其当之矣!”(《当赏》)
【考订】《史记·晋世家》:“从亡贱臣壶叔曰:‘君三行赏,赏不及臣,敢请罪。’文公报曰:‘夫导我以仁义,防我以德惠,此受上赏。辅我以行,卒以成立,此受次赏。矢石之难,汗马之劳,此复受次赏。若以力事我而无补吾缺者,此复受次赏。三赏之后,故且及子。’晋人闻之,皆说。”
《说苑·复恩》:晋文公亡时,陶叔狐从。文公反国,行三赏而不及陶叔狐。陶叔狐见咎犯曰:“吾从君而亡,十有三年,颜色黎黑,手足胼胝。今君反国行三赏而不及我也,意者君忘我与?我有大故与?子试为我言之君!”咎犯言之文公,文公曰:“嘻,我岂忘是子哉?夫高明至贤,德行全诚,耽我以道,说我以仁,暴浣我行,昭明我名,使我为成人者,吾以为上赏。防我以礼,谏我以谊,蕃援我使我不得为非者,数引我而请于贤人之门,吾以为次赏。夫勇壮强御,难在前则居前,难在后则居后,免我于患难之中者,吾又以为之次。且子独不闻乎?死人者不如存人之身,亡人者不如存人之国。三行赏之后,而劳苦之士次之。夫劳苦之士,是子固为首矣!岂敢忘子哉?”周内史叔舆闻之曰:“文公其霸乎!昔圣王先德而后力,文公其当之矣!《诗》云:‘率礼不越。’此之谓也。”
《韩诗外传》卷三:晋文公尝出亡,反国,三行赏而不及陶叔狐。陶叔狐谓咎犯曰:“吾从而亡,十有一年,颜色黯黑,手足胼胝,今反国,三行赏而我不与焉。君其忘我乎?其有大过乎?子试为我言之。”咎犯言之。文公曰:“嘻!我岂忘是子哉?高明至贤,志行全成,湛我以道,说我以仁,变化我行,昭明我,使我为成人者,吾以为上赏;恭我以礼,防我以义,藩援我,使我不为非者,吾以为次;勇猛强武,气势自御,难在前则处前,难在后则处后,免我危难之中者,吾以为次。”然劳苦之士次之。《诗》曰:“率履不越,遂视既发。”今不内自讼过,不悦百姓,将何赐之哉!
按:此事时间也当系为文公元年。
【系年】前636年
5.晋文公伐原,与士期七日,七日而原不下,命去之。谋士言曰:“原将下矣。”师吏请待之。公曰:“信,国之宝也。得原失宝,吾不为也。”遂去之。明年,复伐之,与士期必得原然后反,原人闻之乃下。卫人闻之,以文公之信为至矣,乃归文公。故曰“攻原得卫”者,此之谓也。(《为欲》)
【考订】《左传》僖公二十五年:冬,晋侯围原,命三日之粮。原不降,命去之。谍出,曰:“原将降矣。”军吏曰:“请待之。”公曰:“信,国之宝也,民之所庇也,得原失信,何以庇之?所亡滋多。”退一舍而原降。迁原伯贯于冀。赵衰为原大夫,狐溱为温大夫。
《韩非子·外储说左上》:晋文公攻原,裹十日粮,遂与大夫期十日。至原十日,而原不下,击金而退,罢兵而去。士有从原中出者,曰:“原三日即下矣。”群臣左右谏曰:“夫原之食竭力尽矣,君姑待之。”公曰:“吾与士期十日,不去,是亡吾信也。得原失信,吾不为也。”遂罢兵而去。原人闻曰:“有君如彼其信也,可无归乎!”乃降公。卫人闻曰:“有君如彼其信也,可无从乎!”乃降公。孔子闻而记之曰:“攻原得卫者,信也。”
《淮南子·道应训》:晋文公伐原,与大夫期三日。三日而原不降,文公令去之。军吏曰:“原不过一二日将降矣。”君曰:“吾不知原三日而不可得下也,以与大夫期。尽而不罢,失信得原,吾弗为也。”原人闻之曰:“有君若此,可弗降也?”遂降。温人闻,亦请降。(www.xing528.com)
《新序·杂事》卷四:晋文公伐原,与大夫期五日,五日而原不降,文公令去之。吏曰:“原不过三日,将降矣,君不如待之。”君曰:“得原失信,吾弗为也。”原人闻之曰:“有君义若此,不可不降也。”遂降。温人闻之,亦请降。故曰:“伐原而温降。”此之谓也。于是诸侯归之,遂侵曹,伐卫,为践土之会,温之盟。后南破强楚,尊事周室,遂成霸功,上次齐桓,本信,由伐原也。
按:晋文公伐原,在鲁僖公二十五年,即前635年。
【系年】前635年
6.昔晋文公将与楚人战于城濮,召咎犯而问曰:“楚众我寡,柰何而可?”咎犯对曰:“臣闻繁礼之君不足于文,繁战之君不足于诈。君亦诈之而已。”文公以咎犯言告雍季,雍季曰:“竭泽而渔,岂不获得?而明年无鱼。焚薮而田,岂不获得?而明年无兽。诈伪之道,虽今偷可,后将无复,非长术也。”文公用咎犯之言,而败楚人于城濮。反而为赏,雍季在上。左右谏曰:“城濮之功,咎犯之谋也。君用其言,而赏后其身,或者不可乎!”文公曰:“雍季之言,百世之利也。咎犯之言,一时之务也。焉有以一时之务先百世之利者乎!”孔子闻之,曰:“临难用诈,足以却敌。反而尊贤,足以报德。文公虽不终始,足以霸矣。”(《义赏》)
【考订】《左传》僖公二十八年:夏四月戊辰,晋侯、宋公、齐国归父崔夭、秦小子慭次于城濮。楚师背酅而舍,晋侯患之,听舆人之诵,曰:“原田每每,舍其旧而新是谋。”公疑焉。子犯曰:“战也。战而捷,必得诸侯。若其不捷,表里山河,必无害也。”公曰:“若楚惠何?”栾贞子曰:“汉阳诸姬,楚实尽之,思小惠而忘大耻,不如战也。”晋侯梦与楚子搏,楚子伏己而盬其脑,是以惧。子犯曰:“吉。我得天,楚伏其罪,吾且柔之矣。”
《韩非子·难一》:晋文公将与楚人战,召舅犯问之,曰:“吾将与楚人战,彼众我寡,为之奈何?”舅犯曰:“臣闻之,繁礼君子不厌忠信,战阵之间,不厌诈伪。君其诈之而已矣。”文公辞舅犯,因召雍季而问之,曰:“我将与楚人战,彼众我寡,为之奈何?”雍季对曰:“焚林而田,偷取多兽,后必无兽;以诈遇民,偷取一时,后必无复。”文公曰:“善。”辞雍季,以舅犯之谋与楚人战以败之。归而行爵,先雍季而后舅犯。群臣曰:“城濮之事,舅犯谋也。夫用其言而后其身,可乎?”文公曰:“此非君所知也。夫舅犯言,一时之权也;雍季言,万世之利也。”仲尼闻之,曰:“文公之霸也宜哉!既知一时之权,又知万世之利。”
《淮南子·人间训》:昔晋文公将与楚战城濮,问于咎犯曰:“为奈何?”咎犯曰:“仁义之事,君子不厌忠信;战陈之事,不厌诈伪。君其诈之而已矣。”辞咎犯,问雍季,雍季对曰:“焚林而猎,愈多得兽,后必无兽。以诈伪遇人,虽愈利,后无复。君其正之而已矣。”于是不听雍季之计,而用咎犯之谋,与楚人战,大破之。还归赏有功者,先雍季而后咎犯。左右曰:“城濮之战,咎犯之谋也。君行赏先雍季,何也?”文公曰:“咎犯之言,一时之权也。雍季之言,万世之利也。吾岂可以先一时之权,而后万世之利也哉!”
按:据《左传》,子犯确实擅长临机应变的权谋,能献一时之计。城濮之战时间为鲁僖公二十八年,即前632年。
【系年】前632年
7.晋文公造五两之士五乘,锐卒千人,先以接敌,诸侯莫之能难。反郑之埤,东卫之亩,尊天子于衡雍。(《简选》)
【考订】《左传》僖公二十八年:己巳,晋师陈于莘北,胥臣以下军之佐当陈、蔡。子玉以若敖之六卒将中军,曰:“今日必无晋矣。”子西将左,子上将右。胥臣蒙马以虎皮,先犯陈、蔡。陈、蔡奔,楚右师溃。狐毛设二旆而退之。栾枝使舆曳柴而伪遁,楚师驰之。原轸、郤溱以中军公族横击之。狐毛、狐偃以上军夹攻子西,楚左师溃。楚师败绩。子玉收其卒而止,故不败。晋师三日馆谷,及癸酉而还。甲午,至于衡雍,作王宫于贱土。
按:此言晋文公在城濮之战前后之事,可作历史研究之资料。
【系年】前632年
8.晋文公欲合诸侯,咎犯曰:“不可。天下未知君之义也。”公曰:“何若?”咎犯曰:“天子避叔带之难,出居于郑。君奚不纳之,以定大义?且以树誉。”文公曰:“吾其能乎?”咎犯曰:“事若能成,继文之业,定武之功,辟土安疆,于此乎在矣。事若不成,补周室之阙,勤天子之难,成教垂名,于此乎在矣。君其勿疑!”文公听之,遂与草中之戎、骊土之翟定天子于成周。于是天子赐之南阳之地,遂霸诸侯。举事义且利,以立大功,文公可谓智矣。此咎犯之谋也。出亡十七年,反国四年而霸,其听皆如咎犯者邪!(《不广》)
【考订】《国语·晋语四》:冬,襄王避昭叔之难,居于郑地汜。使来告难,亦使告于秦。子犯曰:“民亲而未知义也,君盍纳王以教之义。若不纳,秦将纳之,则失周矣,何以求诸侯?不能修身而又不能宗人,人将焉依?继文之业,定武之功,启土安疆,于此乎在矣,君其务之。”公说,乃行赂于草中之戎与丽土之狄,以启东道。”韦昭注:“文公元年冬也。襄王,惠王之子。昭叔,襄王之弟太叔带也,是为甘昭公,故曰昭叔。”
《史记·周本纪》:初,惠后欲立王子带,故以党开翟人,翟人遂入周。襄王出奔郑,郑居王于氾。子带立为王,取襄王所黜翟后与居温。十七年,襄王告急于晋,晋文公纳王而诛叔带。襄王乃赐晋文公珪鬯弓矢,为伯,以河内地与晋。二十年,晋文公召襄王,襄王会之河阳、践土,诸侯毕朝,书讳曰“天王狩于河阳”。
按:《吕氏春秋·不广》高诱注:“天子,周襄王也。避母弟叔带之难,出奔在郑,晋文公纳之于成周,故曰‘定’也。成周,今洛阳也。”据《晋语》韦昭注则文公迎接周襄王在文公元年,而《史记》则以为周襄王二十年。今系于周襄王二十年,即前632年。
【系年】前632年
9.晋文公将伐邺,赵衰言所以胜邺之术,文公用之,果胜。还,将行赏。衰曰:“君将赏其本乎?赏其末乎?赏其末则骑乘者存,赏其本则臣闻之郤子虎。”文公召郤子虎曰:“衰言所以胜邺,邺既胜,将赏之,曰‘盖闻之于子虎,请赏子虎。’”子虎曰:“言之易,行之难。臣言之者也。”公曰:“子无辞。”郤子虎不敢固辞,乃受矣。(《不苟》)
【考订】《新序·杂事》卷四:晋文公将伐邺,赵衰言所以胜邺者,文公用之而胜邺。将赏赵衰。赵衰曰:“君将赏其末乎?赏其本乎?赏其末,则骑乘者存;赏其本,则臣闻之郄虎。”公召郄虎曰:“衰言所以胜邺,邺既胜,将赏之。曰:盖闻之于,子当赏。”郄虎对曰:“言之易,行之难。臣,言之者也。”公曰:“子无辞。”郄虎不敢固辞,乃受赏。
按:晋文公在位时间为前636年至前628年。此事具体时间不详。
【系年】前636年—前62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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