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荡江湖的人不一定要遵守朝廷官衙的规矩,但一定要奉行本行业的规矩。首先,行业不同,规矩不尽相同,例如武林规矩和秘密教派的规矩就不尽相同。其次,同一行当因派别不同而规矩不尽相同,例如同是秘密教派,此派与彼派的规矩就不尽相同。最后,江湖上的规矩不是一成不变,而是随着时代的推移和情势的变化有所增删调改。江湖上的人物三教九流,行当不同,层次不同,出身及所处环境也不同,所以各自的行为准则也不可能整齐划一。当然,也有一些相对通行的规矩和准则,例如要尊敬师长,不可以下犯上,更不得与师父交手反目;要讲究武德,先礼后兵,与人交手要一对一,公平决斗,不得仗势欺人,不得多人攻击一人;非生死大仇不得使用挖眼、击其下阴等卑劣手段,不得暗算,若有私仇只对本人,不得欺凌其家属子女等等。若不守这些江湖规矩,就会被行内人士蔑视并共同抵制,甚至可能触犯众怒,共同击之。限于篇幅,兹以侠士精神文化为例:
守信重诺 这是侠士和江湖上其他大多数人士遵循的基本行为准则。早在2000多年前的西汉时期,司马迁在《史记·游侠列传》中就把侠士的这种精神概括为“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诚”三句话,这也成为历代侠士及江湖豪杰共同恪守的准则。西楚霸王项羽手下大将季布,早年是著名游侠,楚人有谚曰:“得黄金百,不如得季布一诺”。据唐人李冗《独异志》记载,唐朝大历年间,万年尉侯彝好侠尚义,一次他因藏匿官府通缉的要犯而被御史审讯,侯彝受尽酷刑,纵死不肯吐露,原因就是他“已然诺其人”。又据宋代刘斧的《青琐高议·王寂传》记载,汾州邑人王寂,“不妄然诺,尤重信义。里人云:‘得千金不如得寂之一诺。’其为乡间信重如此”。这种重然诺、守信义的品格成为中国民众伦理价值观念中所推崇的美德,也成为中国民众衡量某一个人人品的起码标准。
注重名节 名节即名誉、气节、操守。古时不仅江湖侠士崇尚和注重名誉气节,就是朝野的仁人志士也十分注重名誉、气节和操守。周初的伯夷、叔齐“义不食周粟,隐于首阳山”,孟子的“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汉朝的苏武牧羊,陶渊明的“不为五斗米折腰”,于谦的“名节重泰山,利欲轻鸿毛”,文天祥的“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谭嗣同的“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朱自清宁可饿死不吃美国的救济粮,讲的都是做人要坚守气节,注重名誉和操守。
恩仇必报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也是武侠和江湖豪杰的信条之一。受人恩惠,知遇之恩或物质之恩都要加倍相报,甚至不惜自己的性命去报答,所以中国又有一句古话,叫做“士为知己者死”,如春秋战国时期的几大侠客就是这样。有恩要报,有仇更要报,如西汉后期南阳大侠原涉,任谷口县令,后叔父被茂陵秦氏杀害,遂辞官复仇,而后亡命江湖,成为豪霸一方的豪侠。再如东汉末年,时任司隶校尉的李暠借机报复,除掉了曾经查办过他但已离职的金城太守苏谦,其子苏不韦为父复仇,倾家荡产招募剑客,挖地道直达仇人李暠的卧室,杀其爱妾及幼子,又掘李父之坟,断其头而祭父。江湖上冤冤相报,代代相传,血雨腥风,变本加厉,狭隘的恩仇必报理念根深蒂固,根本不会去考虑正义与否。(www.xing528.com)
重义轻利(命) 在江湖上,拜把子、结弟兄的现象比比皆是,一旦结义,胜似同胞兄弟,为结拜弟兄可以承担任何义务,别说是经济利益了,就是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因此江湖上流传着这样几句话:“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有福共享,有难同当”“为朋友两肋插刀”。这种轻生重交、同荣共辱、生死相托、休戚相关的江湖义气成为侠士好汉的行为准则,例如在民间广为流传的刘备、关羽、张飞“桃园三结义”的故事,以及发生在清代同治年间绿林好汉张文祥刺杀新任两江总督马新贻等等,都是这种江湖义气的典型例证。在江湖上,只要是讲“义气”的人,就值得交往和尊重,而其所做事情的对错与合法与否并不重要。
见义勇为 在江湖上真正称得上豪杰大侠名号的人士,常常是路见不平之事,便立即萌生一种打抱不平、除恶安良的情绪,绝不袖手旁观。他们常常站在处于低弱弧寡地位的受害者一边,伸张正义,主持公道,成为那些贪官、恶霸、豪强、衙内等奸恶淫暴之徒的对头。这种现象,史不绝书,例如春秋战国时期的弦高犒师、程婴救孤等等;文学作品中更是屡见不鲜,例如展示江湖文化的名著《水浒传》中的鲁提辖拳打镇关西、武松醉打蒋门神等等,可谓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见义勇为作为豪杰侠士的行为准则,不仅在江湖被视为应有的义举,而且在社会上,尤其在民间得到极大的推崇,以致古代诸多平民百姓在遭受凌辱伤害之时,不是去寻求官府的保护,而是企求挺身而出、打抱不平的侠士出现。
江湖文化作为中国古代社会的一种独特的文化现象,有俗也有雅,有糟粕也有精华,有一些江湖精神文化潜移默化,已经深深地融入我们民族的血脉之中,渗透到国人的心灵深处。应当指出的是:当着我们在阅读古史和文学作品时,或者谈论江湖文化和侠士精神时,切莫忘记即使是那些值得称道和欣赏的侠义精神,也不应当不加分析地盲目推崇,因为在这些精神文化中,或多或少、或轻或重带有狭隘和盲动的成分,许多情况下是只讲帮派、不论对错,只重义气、不论是非。另一方面,毋庸讳言,我们当今的社会不仅缺失守信重诺、见义勇为精神,而且也淡漠了注重名节、重义轻利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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