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帝国风云录：亚非澳艺术传统的中断与殖民化

前已述及，在文艺复兴导致欧洲在重登艺术巅峰之前，除了曾经辉煌的东方艺术之外，以玛雅、印加、阿兹特克、贝宁、大津巴布韦等为代表的美洲和非洲文明也是人类艺术宝库的重要组成部分。他们在造型艺术、表演艺术方面达到的成就和水平，在某些方面并不逊于曾领人类艺术潮流的东方和西方。然而，它们后来并未按照一般的艺术规律由低向高，从简单到复杂的发展，原因当然是多方面的，有自身的因素，如环境改变、人口迁徙等。但根本问题在于西方的殖民入侵者所造成的殖民化。

殖民化是指一个比较强大的国家越过自身的边界而建立移民殖民地或行政附庸机构，借以对外延伸其主权。而该地区的原住民会受到直接统治，或被迁徙至其他地区。世界近代史就是一部资本主义在西方上升、发展，向全世界扩张并由之产生巨大影响的历史，而导致这一巨大变化的一系列事件，几乎都与地理大发现息息相关。公元15世纪至17世纪，由欧洲通往印度新航路的发现、美洲的发现、环球航行的成功以及其他航海探险活动，使人类对地球的认识产生飞跃。特别是地理大发现直接诱发了商业革命和西欧国家的海外殖民扩张，对西欧资本主义工业化起了最有力的催化作用。资本主义在西方上升发展的历史，也是世界从地区隔绝走向统一整体的历史，而正是随着地理大发现，西方国家的海外殖民，以及世界市场的形成，过去各国、各民族之间的相对隔绝状态才逐渐被打破，整个世界在经济、政治、文化等方面才逐步形成为密切联系的、相互依存又相互矛盾的一体。而与地理大发现密切相关的文艺复兴、宗教改革等，均导致了西方资本主义的大发展，从而引起了遍及世界各地区的社会经济的重大变化。对于艺术史来说，欧洲列强武力殖民化最直接的后果莫过于造成了美洲、非洲乃至大洋洲文明的中断。

首先看美洲。虽然公元8世纪左右，玛雅人大举迁移，所创造的文明一夜之间消失于美洲的热带丛林中。但至16世纪，在墨西哥尤卡坦半岛的石灰岩平原上，一些新的玛雅城邦再度兴起。构成了后古典期的玛雅文明。直到1519年起的西班牙殖民入侵方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从此玛雅湮没在丛林荒草之中。印加文明更较典型。1532年，西班牙殖民主义者皮萨罗侵入印加帝国，诱捕并处死国王阿塔瓦尔帕，立曼科·卡帕克二世为印加王。次年11月，占领首都库斯科。1536年，曼科·卡帕克二世发动反对西班牙人的起义，1537年被镇压。但其他起义者的反侵略斗争一直延续到1572年，至此印加帝国遂亡。阿兹特克文明的命运也好不到哪里去。公元1519年，西班牙殖民者埃尔南·科尔特斯（Hernán Cortés）利用印第安人内部矛盾，进攻阿兹特克国，蒙特苏马二世（Moctezuma II）在入侵者面前动摇不定，最后成为西班牙殖民者的傀儡。1520年6月向人民劝降时被群众击伤而死。科尔特斯在所谓“悲惨之夜”侥幸逃命后，又于1521年卷土重来，阿兹特克人在新国王夸乌特莫克（Cuauhtémoc）率领下，与围城的西班牙殖民者展开殊死搏斗，最后由于粮食和水源断绝，加之天花肆虐而失败。1521年8月，西班牙人占领特诺奇蒂特兰，在城中大肆屠杀，并将该城彻底毁坏，阿兹特克人的辉煌文明最后毁于西班牙殖民者之手，它的历史从此被拦腰截断。(www.xing528.com)

其次看非洲。近代的欧洲国家最早占领的非洲殖民地是由葡萄牙于1415年占领东北非洲的休达。该港原属摩洛哥，葡萄牙为了消灭当地的海盗和控制经休达中转的西非黄金及象牙等货物的进口，终于将其占领。随后为了直接与出产黄金的西非黑人帝国建立联系，葡萄牙又沿非洲东部海岸前进，占领了马德拉、佛得角等群岛。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是非洲殖民化的主要时期。非洲被完全殖民，由英、法、德、意、西、葡、比、奥斯曼帝国等列强完全瓜分。如此大规模的殖民扩张可以说是空前的，所造成的后果也是深远的。就艺术史而言，殖民者野蛮入侵，建立殖民统治，控制地方土著，武力镇压反抗，直接采取了破坏和毁灭非洲传统文化的行动。一个明显的例子就是，1897年2月18日，正当欧洲列强掀起瓜分非洲高潮的时候，1500名英国士兵用重炮攻克了西非几内亚湾的贝宁城，随后窜进王宫，将宫内世代珍藏的艺术珍品抢劫一空，并放火烧毁了这座闻名欧洲的黑人古城，贝宁文化从此一蹶不振。非但如此，殖民地当局还强行改变非洲延续多年的风俗习惯、生活方式和社会制度，导致文明发展进程的中断。窒息了广大处于原生态的非洲艺术进一步成长壮大的创新活力。非洲艺术终于未能在世界艺术发展进程中占据一个中心位置，近代以后的殖民地化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深层原因。

大洋洲方面，这块土地本来也有着自己的文明，此前已作了介绍，诸如毛利人的木雕和玉器制品以及闻名遐迩的复活节岛群雕等。近代以后，欧洲殖民者大举进入，控制与奴役当地土著。17世纪西班牙占领马利亚纳群岛。18世纪末至19世纪末，大洋洲的岛屿先后沦为殖民地。1788年，英国在澳大利亚建立殖民统治。此后，欧洲人在大洋洲搜求檀香木、珍珠及其他贵重物品。1828年，荷兰占领新几内亚岛西半部。1831年，英国占领皮特凯恩岛。1840年，新西兰沦为英国殖民地。与此同时，法国对后来称为法属波利尼西亚的一些岛屿宣布进行保护。1853年，法国占有新喀里多尼亚岛。1872年，美国在萨摩亚群岛的帕果帕果设海军加煤站。1874年，英国控制了斐济，3年后设置西太平洋高级专员公署，维护英在太平洋的利益。同时，还宣布托克劳群岛、纽埃岛、科克群岛归英国保护。1884年，英国宣布新几内亚岛东南部（后称巴布亚）为英保护地，称英属新几内亚。同年，德国宣布占有新几内亚岛的东北部。1885年，荷兰划定新几内亚岛西半部与东半部的边界线。同年，德国占领马绍尔群岛。1886年，英占领吉尔伯特群岛，德国攫取所罗门群岛北部岛屿。1887年，皮特凯恩岛正式成为英国保护地。法国宣布瓦利斯群岛为其保护地。1888年，法将该保护地的范围扩及富图纳群岛。同年，德国吞并瑙鲁。1892年，英国将吉尔伯特和埃利斯群岛的大部分划为保护地。1893年，所罗门群岛的南部岛屿成为英国保护地。1898年，美国占领西班牙在密克罗尼西亚的领地，取得关岛，吞并夏威夷。1899年，美国占据东萨摩亚，德国拥有西萨摩亚。同时，西班牙将加罗林群岛、马里亚纳群岛卖与德国。1900年，英国将大洋岛划为保护地并宣布“保护”汤加。西方殖民主义的一个直接后果便是当地文明的发展进程的中断。现在的大洋洲土著没有自己的文字，主要是因为欧洲殖民者到来后，粗暴地宣布当地文明为异端，将当地所有书籍焚毁，将当地文明的承载者——巫医和祭祀神职人员都处死。其结果只能是一个，这就是当地艺术文明发展的停滞、窒息乃至横遭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