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戏剧为欧洲戏剧的源头，也可说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堪称完备的戏剧艺术，产生于公元前6世纪，公元前5世纪达到鼎盛时期。一般认为，雅典最早的戏剧传统起源于祭奠酒神狄俄尼索斯的宗教活动。亚里士多德的《诗学》中认为，希腊悲剧的诞生要早于羊人剧（Satyr Play）和喜剧，而悲剧起源于酒神祭典中的酒神颂歌。古希腊悲剧演出有特殊的结构，开场即介绍剧情，然后演出，演出结束净场。中间穿插歌队，一首歌换一场，对演出起振奋作用，歌队是不可或缺的。公元前600年，诗人阿利翁将酒神颂歌发展成了一种由歌队吟唱、具有叙事性特征的新的艺术样式。公元前534年，作为非神职人员的忒斯庇斯成为最早在这种叙唱艺术中扮演主要角色的人物。他通过背诵台词和变身表演，试图完全融入角色；同时他还使自己的表演和歌队通过对话的形式结合，歌队扮演的是叙事者、对话者和评论者的角色。这样，戏剧的雏形便诞生了，忒斯庇斯因而被认为是古希腊最早的演员。[8]后来，悲剧作家埃斯库罗斯在歌队外又增加了第二名演员，演员不仅与歌队对话，而且互相对话并辅之以行动，至此，戏剧正式诞生了。埃斯库罗斯被公认为“悲剧之父”。当时与埃斯库罗斯齐名的还有索福克勒斯和欧里庇得斯，被并称为古希腊三大悲剧家。
图76 埃斯库罗斯（公元前525年至公元前456年）
埃斯库罗斯（Aeschylus）出生于一个古老的贵族家庭，他的少年时代是在希庇亚斯的暴政下度过的。当时，雅典的贵族和平民之间斗争非常激烈，厄琉西斯是雅典贵族势力的中心。公元前509年，克利斯提尼实行改革，使雅典走上民主发展的新阶段。埃斯库罗斯很早就开始喜欢戏剧和阿加索克利斯与阿波罗多罗斯的诗，传说酒神狄俄尼索斯在梦中亲自向他传授诗的艺术。他早年时也亲自在他的剧中扮演角色，25岁时他第一次参加雅典的诗人比赛，但没有获胜。此后不久，希腊和波斯之间的日趋尖锐、激烈的矛盾导致古代史上著名的“希波战争”。公元前490年埃斯库罗斯参加马拉松战役，在这场战役中他的兄弟阵亡，10年后他在希腊舰队里参加了萨拉米斯海战，从军参战的经历为埃斯库罗斯的悲剧创作积累了丰富的生活经验，结交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他还多次去西西里岛，公元前475年埃斯库罗斯在那里与诗人西摩尼得斯和品达相会。公元前472年他回到雅典，在那里他的《波斯人》首次上演，这是他对他战时经验的回味。这部剧赢得了诗人比赛的最高奖。此后便一发不可收，前后一共赢得了13次雅典诗人比赛的最佳奖。直到公元前468年，他在比赛中输在另一位悲剧家索福克勒斯手下，他的戏剧事业方逐渐从巅峰中退出。埃斯库罗斯最后一次去西西里时没有能够及时回雅典，于公元前456年与世长辞，随后被葬在希腊殖民地格拉（在今德国东部）。埃斯库罗斯一生创作丰富，留下了90部剧作（包括山羊剧），有剧名流传下来的79部，其中最著名的20部都遗失了，完整地流传到今天的有7部，另外有3部只保留了片段。埃斯库罗斯的悲剧创作有一个明显的发展和演变的轨迹，早年的作品故事情节相当简单，戏剧性不足，晚年的编剧艺术显得成熟，作品具有非常浓厚的悲剧性。
埃斯库罗斯目前留存下来的最重要的悲剧是《俄瑞斯忒斯》三部曲，分《阿伽门农》《奠酒人》和《报仇神》三联剧，其背景同特洛伊战争联系在一起。剧作叙述特洛伊王子帕里斯拐走了海伦后，希腊人组织了一支10万人的军队，准备进攻特洛伊。阿伽门农杀了自己的女儿伊菲格涅亚祭神，才有了风而得以渡海进攻。《阿伽门农》叙述阿伽门农在特洛伊战后回到家中之前，其妻克吕泰涅斯特拉有了外遇，又因为丈夫杀了女儿祭神，旧恨加上新仇，决心谋杀阿伽门农。当阿伽门农回到家中时，她就在洗澡时把他杀害了。《奠酒人》的故事发生在几年后，自小就寄养在别人家中的俄瑞斯忒斯长大成人，得知父亲已死，他来到父亲的墓地祭奠，并和妹妹厄勒克特拉相认，一起商量复仇计划。根据计划，俄瑞斯忒斯杀死了母亲的奸夫埃癸斯托斯，克吕泰涅斯特拉以母亲身份求饶，但还是被俄瑞斯忒斯杀死。俄瑞斯忒斯相信自己秉持正义惩罚了母亲，但还是面临着复仇女神的复仇。《报仇神》叙述的则是俄瑞斯忒斯被复仇女神紧追不舍，于是向智慧女神阿西娜求救。阿西娜挑选了雅典最正直的公民组成了一个法庭，审理此案。复仇女神认为俄瑞斯忒斯犯了杀母的血亲罪，应受惩罚。至于克吕泰涅斯特拉的谋杀，因其与丈夫不是血亲关系，不算犯罪。俄瑞斯忒斯则认为母亲犯了双重罪，既杀害了丈夫又让儿子失去了父亲。后法庭投票表决，俄瑞斯忒斯被判无罪。三联剧冲突双方的矛盾以神的意志介入得以解决。
图77 《奠酒人》剧照，罗马尼亚世界戏剧节“第10届国际戏剧工作室”，2007年。
《俄瑞斯忒斯》三部曲是埃斯库罗斯在悲剧创作中所取得的最后也是最伟大的成就，也是流传至今的唯一完整的古希腊三联剧。
悲剧之外，喜剧也是古希腊戏剧的重要形式。喜剧原意是“狂欢游行之歌”，起源于祭祀酒神的狂欢歌舞和民间滑稽戏。在古希腊，一年一度的酒神节重要内容便是盛大的戏剧比赛，每个参赛的剧作家都要提交一个悲剧三联剧和一个内容相关的羊人剧作为参赛作品，悲剧三部曲演出后，为调剂气氛而演出的轻松的笑剧，因歌队装扮成希腊神话中的小神“羊人”而得名。如现存欧里庇得斯《圆目巨人》一种，叙说俄底修斯把圆目巨人灌醉后逃出巨人洞的故事，这些轻松喜乐的表演正是喜剧孕育的土壤。公元前487年，雅典正式确定在春季酒神节庆中增加喜剧竞赛项目。当然，喜剧和悲剧是有严格界限的。一般认为悲剧是高雅的，而喜剧则是世俗的，主题也不再仅仅局限于对狄俄尼索斯的颂扬，而是开始在整个古希腊神话中取材。在民主的空气中，剧作家畅所欲言，大众关心的话题，在喜剧中都有所体现；喜剧在古希腊是一种完全属于大众的艺术。毫无疑问，喜剧的风格往往要比悲剧轻松和愉悦。如同埃斯库罗斯在悲剧中的地位一样，阿里斯托芬在喜剧产生和发展中也发挥了无与伦比的作用，因而被称为“喜剧之父”。
阿里斯托芬（Aristophanes，约公元前446年至公元前385年）生于阿提卡的库达特奈昂，一生大部分时间在雅典度过，同哲学家苏格拉底、柏拉图均有交往。公元前427年他的剧本第一次上演，以后便欲罢不能，一生写过44部喜剧，得过7次奖，流传下来的有11部。阿里斯托芬的喜剧尖锐、深刻，属政治讽刺剧，触及了重大的社会政治问题。阿里斯托芬及在他之前喜剧被称为旧喜剧，后起的则被称为中喜剧和新喜剧。由于语言比较粗俗、演出中又经常掺杂下流成分，古希腊喜剧在当年就很难登上大雅之堂，这也影响了它的流传。在阿里斯托芬之前喜剧作家就已经出现，公元前5世纪，雅典三大喜剧诗人中第一个是克拉提诺斯，第二个是欧波利斯，第三个才是阿里斯托芬，然而前两位喜剧家作品无流传，能够流传下完整作品的只有阿里斯托芬，现存《阿卡奈人》、《骑士》《和平》《鸟》《蛙》等11部。阿里斯托芬的作品不仅在当时，而且后来也在罗马和北非埃及亚历山大里亚也大受欢迎，对欧洲也有深远的影响。(www.xing528.com)
图78 阿里斯托芬铜像，高33厘米，原作于公元前2世纪，今藏意大利那不勒斯博物馆。
图79 阿里斯托芬喜剧《鸟》剧照，希腊艺术剧院编排，2008年演出于北京国家大剧院。
古希腊戏剧的繁盛离不开发达完善的剧场。当时，每个城邦都建造了自己的剧场，现今保存最完好的是埃皮道鲁斯剧场（图80）。
在古希腊，埃皮道鲁斯是供奉太阳神阿波罗之子阿斯克勒庇俄斯的著名圣地，也是当局举办公共活动的主要集散地，位于伯罗奔尼撒半岛东北部。作为希腊古典建筑中最著名的露天剧场之一，埃皮道鲁斯剧场建成于公元前4世纪，是著名建筑师阿特戈斯和雕刻家波利克里道斯的杰作。剧场规模宏大，坐落在一座绿树环绕的山坡上，一排排大理石座位，依着环形的山势，次第升高，像一把巨大的展开的折扇。中心是歌坛，直径20.4米。歌坛前是看台，依地势建在山坡上，有34排座位，全场能容纳1.5万名观众。呈楔形的座位区被条条阶梯分隔开，观众通过阶梯进出各排座位，这些座位向着称为“乐队席”的圆形区陡直地倾斜，它是演员表演的场所。演出区之后原有一长排建筑物，它本来是舞台，提供常设的布景，并用作演员换装的房间。如今，该剧场仍用于夏季的欢庆和各种演出。1988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以埃皮道鲁斯剧场为代表的当地古迹作为文化遗产，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图80 埃皮道鲁斯剧场，公元前4世纪。
古希腊戏剧随着雅典的没落而渐成绝响，但在世界戏剧史上的地位却无与伦比。可以说雅典的悲剧和喜剧是人类最早的戏剧艺术智慧，它代表了当时所能达到的最高表演艺术水准。如同古希腊雕塑在欧洲造型艺术发展史中的地位一样，古希腊的剧场和剧作对西方戏剧和文化的发展也产生了持续而深远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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