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埃及绘画现存形态及特色：金字塔与贵族墓壁画

建筑和雕塑以外，绘画艺术在古埃及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发展。古埃及绘画目前主要存在形态为金字塔及贵族墓葬中的壁画。浮雕和壁画是埃及陵墓装饰中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在古王国时期已经奠定了基础，只不过前者属于雕塑而后者归入绘画，它们在表现形式上有着程序化的共性。起码在古埃及，在许多情况下它们之间是没有严格区别的，不妨称之浮雕壁画。古埃及的绘画有三种样式：一种称为“线刻”，就是在石头上刻画人物或动物的形象，这些形象都是平面造型，类似《死亡之书》（约公元前1100年）的绘画造型，实际上是介于雕刻和绘画之间的一种艺术样式。另一种样式是象形文字，这种文字最初是用一个符号代表一件实物，每一个符号就是一幅独立的绘画；后来，象形文字虽然逐渐发展为会意文字，但始终保持着象形的符号。今天在古埃及绘画或浮雕的背景上可以看到人和鸟、狮子等动物以及各种植物的形象，一个个都很真实而生动，实际上大多数可能是象形文字，起着类似中国画中的“题跋”作用，同时不无装饰意义。由此可推断古埃及人也是把书法作为一种艺术来看待的。

古埃及的第三种绘画样式是墓壁画，这是古埃及最主要的绘画形式（图36）。当我们观赏和研究古埃及的壁画时，似乎可以看到几千年前古埃及奇妙的、充满生气的生活情景。

不难看出，图36中人物相当程度上属于写实，而作为背景的符号更多地传递出类似中国画题跋的抽象意义，这一点在其他壁画中亦可看到，可说是古埃及绘画艺术的共同风格。如果我们再仔细考察，就会发现埃及画家画人物的“写实”方法亦比较特殊，即只从他们认为最理想的角度表现出来。比如画人的头部，面孔画成侧面像，眼睛却画成完全正面形；人体的上半身画成正面的，而从腹部向下的两腿却画成侧面，直到双脚都是侧面形。生活中的人当然不可能是这个样子，可为什么要画成这种样子呢？学术界有不同解释，一般推测可能是处于人类幼年时代的古埃及人还无法正确地理解和表现复杂的人体，只能采取他们所认为正确的方法。比如侧面的面孔，鼻子突出易画得像，而正面的眼睛要比侧面的眼睛好画得多，双肩正面既完整又容易画，而侧面就有可能产生透视变化且不完整，不完整就不符合古埃及人所知道的人体知识。

图36　古埃及墓葬壁画：冥神奥西里斯（Osiris）与法老王。

在古埃及，陵墓壁画其实很难被称为供人欣赏的艺术。因为除了死者的灵魂，它无意给任何人观看（这方面有点和史前洞窟壁画相接近）。事实上，创作它的画师们首先关心的不是画面好不好看，而是如何尽可能全面地把自然中的每一个角落都如实展现出来，因为这些作品的作用只在于能够使它的主人在陵墓里得到更好的生存环境。于是，画面中的图像被按照一套经过规划的秩序组织起来。人物画是这样，自然景物也是这样。这方面最好的例证是内巴蒙墓穴中的庄园生活壁画。据英国《新科学家》杂志报道，内巴蒙（Nebamun）是埃及卡纳克（Karnak）阿蒙神殿的书记，他并不富有，但显然想享受死后奢华。这个想法使他名垂青史，因为他大约于公元前1350年给自己墓穴绘制的壁画如今已经成了世界名画，他也被人们称为“古老的米开朗基罗”。(www.xing528.com)

图37　花园，内巴蒙墓穴壁画之一。

从图37可以看出，这是一个从空中俯视的花园，方形的池塘中荡漾着一波清水。但仔细观看便会发现，池塘周围的树木却被画成了侧面的样子，而左边的三棵树干脆横放着。同样，池塘中的白莲、鸭子和鱼也不是从顶部向下观望所能看到的模样，它们像被剪下来贴在了画面上。和人物画相比，构图的合理性就更差了一层。

古埃及人在绘画方面有着独特的观念和手法，他们既不像欧洲人那样根据物象去画，也不像我们中国画家依照想象去画，而是根据实际的目的和用途去创作，所以他们的画不是精致、漂亮，而是完整、圆满。画家尽可能地把一切东西都制作得明确而又全面，因此，他们不是按照任何偶然表现出来的样子去描绘自然，而是根据自己的记忆去描绘，并且遵循着严密的法则，因为这种法则可以保证所有必须入画的东西都被完全明确、突出地显示出来。具体地说，古埃及无名艺术家的作画方法，类似于画地图标记，结果如上述俯视图所示，池塘周围的树木看起来都成排倒在地上，池中游鱼又都似乎肚皮朝上。很显然，埃及人如此频繁地变换视角，把从不同角度看到的东西统统组织在一幅画面上，为的是使观者能够清晰地辨别出每一件东西的完整轮廓。只有这样，画中的事物才能成为现实世界的代替品，才能成为灵魂世界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由此可见，古埃及绘画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技法上，它们是用线条造型、填色，在这方面有点像中国画。构图有的是平面展开，有的是在一条横线上安排人物、景物，不受透视局限，可能这样处理能全面、明白地描绘各种对象。在一条横线上构图，人物近者、地位高者画得大，远者、没有地位的人画得小；画面饱满，疏密均匀，空白处配以象形文字，具有强烈的装饰艺术效果。这些手法有相当部分被后世所继承，形成了埃及绘画艺术独特的传统，其特征为横带状的排列结构，以水平线来划分画面，在一条直线上安排人与物，人物依尊卑和远近不同来规定形象大小，追求井然有序的平面排列效果。

总起来说，古埃及绘画反映尘世生活，人物和景物皆近于写实，但讲究布局丰满，富有装饰性。整体构图注重画面的叙述性，人物造型程序化，风格上写实和变形装饰相结合，象形文字和图像并用，始终保持绘画的可读性和文字的绘画性结合，象征性和写实性结合这两大特点。不足在于不理解空间比例，也不熟悉明暗远近合理分布，影响了作品的表现力，较之金字塔、神庙等同时代建筑在取得成就和达到水平上不能不逊了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