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义军在陈县休整了几天,陈胜便召集当地的三老、豪杰商量下一步行动。
三老就是当地有文化的人,主管地方的教化工作。秦制,十里一亭,有亭长;十亭一乡,有三老掌教化,有法官(兼税务官),有公安捕盗贼。豪杰是地方精英,其中一些可谓地方实力派——包含了一个经济的因素。三老、豪杰都说:“将军披坚执锐,伐无道,诛暴秦,复立楚国社稷,功高,应该为王。何况您还要领导大家继续战斗,不立为王,怎么行呢?愿将军立为楚王。”虽然有些奉承,但也很有见地,符合当前形势。
陈胜为此专门征求另外两个人的意见,这两个人颇有一些来头,一个叫张耳,一个叫陈余。
张耳是故魏国大梁人,不是说信陵君魏公子无忌有食客三千嘛,张耳就是其中之一。食客当中也有能人,一位70岁的打扫城门的人,还有一位屠夫,竟帮信陵君完成窃符救赵、大败秦军的壮举。张耳跟这些人混在一起,多少也能长一点儿本事。估计是犯了法,他从大梁逃匿至外黄(两地相距55公里),名籍也被削除。这样更好,可以换张脸重新做人。
外黄有一个富家女,很漂亮,嫁了个庸夫,不甘心,遂离家出走,投到父亲宾客门下。此人素知张耳,对叛逆女说:“欲求贤夫,可嫁张耳。”于是女子请他帮忙,跟前夫离了婚,再嫁张耳。她家有钱,嫁妆丰厚,张耳摇身一变,成了富人,跟着做了外黄县令。又娶妻,又发财,又升官,逃亡者时来运转了,千里之远的宾客都来投奔,其中就有刘邦,那时他还没当亭长(泗水亭亭长,距外黄175公里),一到张耳门下,就停留好几个月。
陈余也是魏国大梁人,好儒术,是个知识分子,与孔子的八世孙孔鲋有交情。秦始皇焚书那一年,他跟孔鲋说:“秦现在要灭先王书籍,您为书籍之主,很危险啊!”孔鲋说:“我学的都是无用之学,也只有朋友知道我,会有什么危险呢?我要把书藏起来,以待来者。一旦有人求书,危难就过去了。”陈余多次游于赵国苦陉县(今河北定州市邢邑镇),被一个有钱人看中,做了他家女婿。
张耳大,陈余小,陈余把张耳当父辈伺候,两人遂成忘年之交。(www.xing528.com)
秦始皇灭魏大梁,张耳正在外黄。没过几年,朝廷听说张耳、陈余是魏国名士,悬赏千金求捕张耳,五百金求捕陈余。张耳再次潜逃,陈余跟随,两人更名换姓,一起来陈县(在外黄之南105公里)当了杂役,管看门及清洁卫生等事。有一次,小吏故意找碴儿,拿鞭子抽打陈余。陈余想奋起反抗,张耳却把他按住,让他吃了一顿鞭子。等小吏走了,张耳把他拉到桑树底下没人处,数落了一顿:“当初我跟你怎么说的?你想因为这点儿破事,就死在小吏手上?”陈余点头称是。
他们终于等来了希望,陈胜军队刚进城,他们就来求见陈胜。陈胜及左右都曾听过两人大名,但没见过面,现在主动找上门来,自然很欢喜。
三老、豪杰建议陈胜自立为楚王。张耳、陈余说:“先莫称王,急引兵西向。再寻找六国后人,立他们为王,为秦多树敌人,您则趁势攻战咸阳,号令诸侯。诸侯因为您而重新称王,自然感激您。您以德服之,则帝业可成矣。您一人称王,只怕天下不肯跟随。”
陈胜不听,自立为王,号为张楚,有张大楚国的意思。这是秦二世七月的事,距大泽乡起义才不过一二十天,可见他们的速度有多快。
有人批评张耳、陈余而赞同陈胜,其实事情没那么简单。张耳、陈余的谋略主张固然不对,陈胜不听,则是出于私心,而不是他更高明。张耳、陈余说过,“刚到陈就称王,显得您有私心,愿将军先莫称王,急引兵西向。”葛英从蕲县分兵以后,也立了一个楚王,在九江郡,比陈胜晚。听到消息,就把那个短命楚王杀了,赶至陈县说明情况,肯定没有背叛陈胜的意思,知错即改,反倒是个忠臣。等他赶到陈县,陈胜却把他杀了——还有比私心更恰当的解释吗?不过,从当时的形势看,陈胜称王,为反秦事业树立一面旗帜,有积极、正面的谋略意义,比其私心重要得多。杀葛英是一个重大错误,为那些分裂起义队伍的野心家提供了口实。
陈县决策奠定了起义军的反秦基础,至少也算一个临时政府,因为陈县成了天下的反秦中心。《史记》一书三次提到“张楚”,考古发现也证实了它的存在:长沙马王堆三号汉墓出土的帛书《五星占·土星行度表》里面,有“张楚”纪元的确凿记载。为了与别的“楚王”区分,也考虑到他姓陈,又在陈郡、陈县设立临时政府,史家把他称为“陈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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