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蜀军分布于陇右各处,诸葛亮能给马谡的人马并不多,具体人数史书没有记载,有人说是十万人,那肯定是不确切的,诸葛亮能带到陇右的全部人马也未必有十万人。
而且,如果真的能抽出十万人马给马谡,诸葛亮也就不着急了,把张郃的五万人马放进来慢慢打都行。正因为实力不足,才要抢占街亭打伏击。
推测起来,诸葛亮交给马谡的应该在一万人上下。
诸葛亮命王平以副将的身份一同行动,王平现在的军职是副军长(裨将),诸葛亮把从南中夷人子弟中选调出来的“无当飞军”交给王平统领,这说明参加街亭战役的就有这支人马。
无当飞军善使弓弩,是骑兵的克星。
除了王平,参与街亭阻击战的还有张休、李盛、黄袭等,他们的军职应该与王平相当或稍低。
马谡带着这一万左右的人马以急行军的速度赶到街亭,幸好他们先到了,马谡立即观察周围的地形地势,抢占有利位置,做好伏击准备。
来之前,诸葛亮交给马谡的任务是占据街亭要塞,堵住敌人,不让他们通过,把他们拖在这里一段时间就算胜利。
可马谡到了街亭,看完地形,决定对诸葛亮的部署进行修改,具体地说,就是舍弃下面的要塞上山。
街亭在山谷中,两侧的山都很高大,其中一侧被称为南山的,顶部平缓,向下三面皆陡峭,马谡决定把人马拉到南山上,待敌人前来攻打,居高临下,把敌人打败。
王平是一位很有经验的将领,他一眼就看出了这项作战有致命的缺点,赶紧劝阻马谡,但马谡不听(平连规谏谡,谡不能用)。
马谡指挥蜀军上了南山,不久,张郃率领的大军也到了。
张郃一辈子都在打仗,马谡还是个小朋友的时候他已经是袁绍手下的高级将领了,他的作战经验十分丰富。他看到蜀军不占大道上的要塞反而上了山,立即猜出了蜀军的意图,下令不急于攻山,而是断了山上取水的道路(绝其汲道)。
山上有上万名蜀军将士,还有马匹,随时需要大量用水,时间短了还能忍忍,时间一长就麻烦了。
马谡这才吃惊地发现,原来水道是他的软肋,眼看不能久拖,马谡只好硬着头皮下令从山上向下面出击。
结果可想而知,蜀军大败(众尽星散)。
只有王平率领的一支人马,临战不慌,他们不断敲击战鼓(鸣鼓自持),张郃以为有伏兵,所以没敢猛追。
一万人马,最后只剩下王平带回来的1000多人。
以上是正史记载的街亭之战的全过程。
仅凭这些记载,不免会在为蜀汉、为诸葛亮扼腕叹息之余也产生许多百思不解的困惑:
街亭地处整个陇西地区的北部,在当时并非蜀军与魏军争夺的核心地区,更远离蜀军的大本营祁山堡,双方为什么会在这里打一仗?
马谡为何固执地认为上山更好?马谡虽然没有带兵的经验,但应该也是位出色的参谋,否则诸葛亮不会重用他,在显而易见的事实面前,他为何仍然固执己见?
王平从哪些方面看出来上山不利,他有没有告诉马谡?
蜀军毕竟也有上万人,何以败得如此迅速和彻底呢?
……
马谡除非是曹魏派来的卧底,否则他的指挥怎么看都让人匪夷所思。(www.xing528.com)
而这一切,又都真实地发生了。
陇右地区告急,张郃率大军从关中驰援,最近的路线应该是今宝鸡至天水一线,也就是沿渭河谷地来救,为什么绕了一大圈?
按照张郃的行军路线,既然要过街亭,那就意味着一路向西,不会立即掉头南下去寻找蜀军主力决战,街亭一带的道路是由河谷走向决定的,如果准备南下就不会到街亭来,而会在街亭以东就改变方向。
那么,张郃这是准备去哪里呢?
要解答这些困惑,只凭史书的有限记载恐怕还无法找到答案,只能结合街亭的实际地理状况进行考察,同时还要对当时双方主将心态的推测来进行。
一般公认的街亭古战场,位于今甘肃省天水市秦安县陇城镇,由天水市区出发,先沿310国道行驶一段,之后上207省道至秦安县,再上304省道至莲花镇,之后折向东到达陇城镇,由秦安县城至陇城镇约45公里。
在蜀魏相争的三国时代,街亭是略阳县下辖的一个亭,相当于今天的乡镇,但它又不是普通的乡镇,因为它不久前也是一座县城。
略阳是史书经常提到的陇西古县,但它究竟在哪里至今没有定论,史书提到陇城镇一带曾置街泉县,后撤县为亭,即街泉亭,简称街亭,归略阳县管辖。
是县城,就有城,就县城来说规模一般不会太大,但如果防守工作准备得好也很难打下。而且,它是关陇大道上的一个重要节点,所以历来都受到重视。
关陇大道是由关中通往陇西的最重要道路,其主路的大体走向是:由今天的陇县过固关镇,翻越陇坂,到达今张家川县马鹿乡东北的老爷岭,沿此经马鹿、闫家店、张川镇、龙山镇等到达陇城镇,再西行到秦安县。
关中通陇西还有其他几条路,如陇坻道、鸡头道、瓦亭道,但当时军情紧急,曹魏所置的陇西三郡尽落蜀军之手,张郃率队驰援以骑兵为主,只能走最易行的一条路,也就是关陇大道。
街亭这座旧县城就是诸葛亮派马谡此行的原因:占据该城,凭险拒敌。如果马谡能在此阻击魏军20天以上,就将为诸葛亮在整个陇西地区布局赢得时间,马谡也就像郝昭一样创造了军事奇迹。
现在如果来到街亭,可以看到这一带的川道相当开阔,中间的宽度有数公里,如果有一支队伍自东向西开来,它可以浩浩荡荡地从中间的大道上穿过,两边的土山上即使埋伏有千军万马,只要不下山也都等于不存在。
因为箭射不着,滚木、礌石统统用不上,打阻击只能下来。
现在,可以这样设想一下:马谡确实是奔着街泉亭这个古镇来的,看中的是它原有的旧县城,想以此为依托迟滞魏军,但到后才发现由于“撤县设亭”,这座县城已经荒废了,短时间内没有修复的可能。
川道里无险可守,所以马谡提出上山,有人反对,认为旧县城虽破也可勉强一用,但马谡仍决定上山。
马谡所上的那座山应该不是陇城镇近前的南山,因为这里的地势过于开阔,不利于伏击,但马谡可以率领这支上万人的队伍沿着川道向前再推进一段,选一处最佳的伏击地点,这个地方只要仍在关陇大道上就行。
这样的地方不难找,但马谡为什么最后失败了呢?
史书提到的唯一理由是水道,因为魏军断绝了山上蜀军的水道,引起蜀军的恐慌,之后蜀军被迫盲目出击,导致大败。
这也许是理由之一,但最根本的理由是实力相差悬殊,蜀军约有一万人,魏军约五万人,无论上不上山,无论有没有水,在缺少坚固城池依托的情况下蜀军根本无法取胜。
对魏军来说,除因行军的需要必须走关陇大道外可能还有其他想法,张郃只是先头部队,关中的曹真在击败蜀军负责佯攻的赵云部后,可以腾出手来全力进击陇西。
张郃所部虽然看起来脱离了主战场,但他们突破街亭后可以直插陇右的左翼,这时曹真率领的大军再从陈仓、故道一线发起攻击,蜀军将面临被左右夹击的局面。
魏明帝可能没指望凭张郃一战就解决陇右问题,他想跟诸葛亮在陇右打一场大战役。
具体来说,就是不着眼于消灭街亭的这支蜀军,也不只是要把诸葛亮率领的蜀军主力赶出陇右,而是要通过迂回包抄的办法把陇右地区的蜀军全围起来,让其全部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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