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率蜀军主力突然到达祁山,结果不费太大力气就占领了祁山堡,继而占领了距祁山仅20多里远的西县。
这个西县,就是后来传说发生过空城计的地方。
诸葛亮没有把大本营设在祁山堡,因为这里毕竟有点小,他进驻到西县,在此指挥整个陇右战役。
陇右地区主要有曹魏的三个郡,分别是南安郡、天水郡、安定郡,蜀军主力来到祁山后,曹魏任命的这三个郡的官员纷纷不战而降(南安、天水、安定三郡反应亮)。
究其原因,是因为这一带并没有曹魏的主力,曹魏的主力都在关中,即使接到报告,一来一往没有一个月时间也很难到达,大家一看,还是先投降吧。
常说陇右,其实不是一个行政概念,古人以东为左、以西为右,所以江东又称江左,而陇右即指陇山以西。陇山主要指的是今甘宁分界的六盘山,汉末三国时的陇右地区主要包括曹魏治下的南安、天水、安定等郡。
现在这里纷纷投降了蜀汉,问题相当严重,它的西面是凉州,有金城、武威、张掖、西平、敦煌五个郡。陇右如果全丢了,就切断了凉州与关中的联系,凉州也将不保。
因为就在前几天,他刚接到长安来的报告,说诸葛亮率主力从褒斜道方向进攻关中。
经过分析很快得出结论:褒斜道的蜀军只是佯攻,陇右才是主战场。
看来这是一场精心预谋的大战,过去大家只知道蜀中有刘备(国家以蜀中惟有刘备),刘备已经死了,这几年蜀汉那边寂然无声,所以也没有战争的准备,现在听说诸葛亮以如此大的手笔发动举国战争,曹魏朝野上下在震惊之余充满了恐慌(卒闻亮出,朝野恐惧)。
之前就有人跟魏明帝说过夏侯楙才不堪大用(人有白楙者),但是夏侯楙是他的姑父,又从小跟他父亲曹丕关系极好,所以一直让他留任。
现在,魏明帝知道让夏侯楙对阵诸葛亮一定会完败,所以赶紧把曹真派过去坐镇。
曹真原来就是西线战场的总指挥,他是曹操的族子,跟夏侯楙算是平辈,但他自曹操起兵时便追随左右,一直在军中,勇猛善战,军事经验丰富,在军中威望也高。
而且,曹真曾是曹魏劲旅虎豹骑的主要将领,夏侯渊战死汉中后,曹操命曹真屯关中,负责过一段时间的西线战事。
受命托孤后,曹真目前的身份是曹魏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接命后他不敢怠慢,立即赶赴关中。
到了长安,他没有留在那里,而是率一部主力驻扎在郿县,这里是董卓当年经营关中的据点,董卓在此修建了巨无霸型城堡郿坞,该处距褒斜道北出口不远。
虽然褒斜道这一路蜀军不是主力,但也不敢大意,守住这里同时也守住了长安西面的门户。
魏明帝临阵“走马换将”,但派曹真去也只是先救救场,如果没有后续行动,西线战场的危机仍无法解除。
魏明帝紧急召集大家商议对策,朝臣们一时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来(朝臣未知计所出)。
魏明帝只得给大家打气道:“诸葛亮只会以山势为依托(阻山为固),今天他这是自投罗网,正合兵法上说的‘致人之术’,肯定能击破他!”
“致人之术”是什么?不太清楚。曹叡估计也只是这么一说,为的是不让大家失去信心。
为进一步安抚人心,魏明帝决定御驾西征。
有人反对,皇帝高级侍从(散骑侍郎)钟毓谏道:“最好的办法应该是在朝堂上战胜敌人(夫策贵庙胜),国君不离宫殿却能在千里之外赢得胜利。陛下应当坐镇京师,以为各个方向的威势源泉。陛下亲率大军西征,对壮大前线军威固然有很大作用,但因此消耗的资源钱财也会更大。而且在炎热的暑期用兵应当慎重,现在还没到您万尊之躯出动的时候。”
钟毓,是名臣钟繇的儿子。
但钟毓的建议未被采纳,魏明帝仍决定亲征长安,他下令迅速组建一支五万人的先头部队,由右将军张郃率领支援西线战场。(www.xing528.com)
张郃此时驻军在荆州刺史部,归全国武装部队副总司令(骠骑大将军)司马懿节制,但他曾长期协助夏侯渊驻守汉中,对西线战场的情况更熟悉,所以派他去。
现在,两边就是在比时间了。
曹真远在关中,而且不能乱动,曹叡、张郃还在路上,到达前线需要一定时间,蜀军如果能在魏军主力到达前彻底平定陇右地区,进而将凉州攻占,那此次北伐就算大功告成了。
曹魏在雍州、凉州现场指挥应敌的最高长官是两位州刺史,其中雍州刺史是郭淮,凉州刺史先是孟建,后是徐邈。
郭淮曾是曹丕当太子时的属官,后转任征西将军夏侯渊的司马,他在夏侯渊战死的情况下维持军中稳定,立下大功。曹丕继位后派郭淮到西部任职,先任镇西将军长史,后被提拔为雍州刺史。
孟建不是别人,正是诸葛亮一直念念不忘的青年时代的挚友孟公威,当年他仕魏后,果然如诸葛亮所预言,因为才干官职逐步擢升,于魏文帝黄初四年(223年)接替原刺史温恢担任凉州刺史一职,至今已五年,政绩不错(有治名)。
就在诸葛亮出兵祁山的这一年,孟建被解职了。是不是因为他与诸葛亮有过一段特殊关系不得而知,分析起来,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不过即使是因为这层原因被调离,孟建以后的仕途也没有受到太大影响,此后他一直升至曹魏的征东将军。
接替孟建的徐邈字景山,幽州人,当过曹操的丞相府参谋处长(军谋掾),后出任陇西郡、南安郡太守,对西部情况很熟悉,被调回内地又担任过郡太守、典农中郎将等职务,其间还曾在司马懿手下任职,担任过时任抚军大将军司马懿的军师。
与孟建相比,徐邈的军事才能更突出,仕曹氏三代,魏明帝完全信得过。魏明帝任命徐邈为凉州刺史,兼任护羌校尉。
经过一段时间的混乱,郭淮、徐邈迅速稳定了下来,他们赶紧组织两州的有限人马进行反击。
这些反击,取得了一定成效,迟滞了蜀军进攻的步伐,为主力前来救援赢得了时间。
在西边,诸葛亮派兵攻击陇西郡,却遇到了顽强抵抗。
陇西郡太守叫游楚,面对蜀汉大军,他召集吏民说:“我素无恩德给大家,今蜀国大军已至,其他几个郡已经叛降,我看这是诸位取得富贵的好机会(此亦诸卿富贵之秋也)。我为朝廷守郡,义在必死,诸位可以拿我的人头去换富贵。”
大家闻听皆流泪,都说:“愿与明府同生死,绝无二心!”
游楚于是对大家说:“既然如此,我有一个想法。现在我们东面的两个郡已经丢了,敌人马上就来,我们在此坚守,如果朝廷的救兵到了,蜀兵必退去,到时候咱们一郡之人都坚守了大义,人人都将获得奖赏(一郡守义,人人获爵宠)。如果救兵没来,而蜀军攻势又急,你们可以取我的人头去投降,到时候也不算晚!”
于是,大家都去守城。
蜀兵到了,游楚派遣郡长史马颙出门设阵。
之后,游楚站在城上对蜀将说:“你们能断绝秦陇大道,让东来的援军无法到达,只需要一个月,陇西郡的百姓不攻自降,如果做不到,你们只会白费力气(卿若不能,虚自疲弊耳)!”
游楚命马颙鸣鼓出击,魏兵士气高昂,将蜀军打败。
游楚在这场陇右保卫战中立下大功,魏明帝后来听说了他的事迹,专门召他到洛阳相见。作为边地的一名郡太守,如无特殊机缘一般很少能来到京城御前见驾,那是游楚生平第一次上朝。
游楚长得身材短小,但嗓门挺大,按照朝仪他将由侍中引导到御前,侍中呼完“陇西太守前”,游楚应回答“唯”,但游楚一紧张,老大嗓门地回一声“诺”,把魏明帝和周围的人都惹笑了。
游楚来到洛阳后,发现这里真不错,不是雍凉僻壤可比的,于是上表乞求留在京师为官。魏明帝看在他立过大功的分上特别诏准,任命他为驸马都尉。
游楚好游猎、音乐,畜养歌者,整日樗蒲、投壶,欢欣自娱,在洛阳过起了快活日子,直到70多岁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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