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孟达仍比较乐观,他认为自己还有把握,原因在于新城郡所处的地理位置。
司马懿所在的宛县位于新城郡之东,二者相距1200里。
汉代的1里是300步,1步合5尺,而汉代的1尺只有23.5厘米,所以汉代的1里只有今天的0.7里。宛县与新城郡的距离,约合如今的420公里,如果有高速公路,早上从宛县出发,中午可在新城郡吃饭。
可那时没有高速公路,也没有公路,甚至没有像样的路,其间还有山路阻隔,著名的山峰包括武当山。要走完这一段路,需要相当长时间。
当时的行军速度一天60里左右,这还算是比较快的,即使昼夜兼程,至多也就100里。夏侯渊曾创造过“三日五百、六日一千”的行军速度,但那是特种兵的急行军,且不在山区。曹操赤壁之战前追击刘备,率虎豹骑创造了一昼夜300里的惊人速度,但那是虎豹骑,精锐中的精锐。
要执行一次战役仅靠轻骑兵、特种兵是不行的,各兵种包括后勤辎重在内都要跟进,这就是大兵团的集体行动,边走边修路架桥,速度更快不了。按照孟达的计算,由宛县到新城郡的这1200里,最快没有半个月魏军无法到达。
而且孟达熟悉魏军调兵的机制,魏军要展开这么大的行动,必须待身在洛阳的魏明帝批准方可进行,由宛县到洛阳又是800里,一来一回至少半个月。也就是说,曹魏那边即使接到了自己反叛的消息,人马要杀到新城郡至少得一个月。
孟达已向蜀汉那边求援,一个月时间,那边的援军怎么说都到了,一旦援军到达,司马懿想一口吃下新城郡,就不那么容易了。
可惜,孟达把时间算错了,因为他根本不了解司马懿的办事风格。
司马懿在宛县接到申仪的密报后立即向洛阳报告。报告归报告,司马懿不指望朝廷马上有什么指示下来,不是他不相信朝廷,而是他认为时间来不及。
司马懿决定不待魏明帝诏书到达,立即起兵到新城郡平叛。
手下众将都认为,没有魏明帝的诏令就出兵不妥,建议还是等等再说。
众将当然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但大家更担心谁来负责任。打赢好说,成功的案例谁来总结都是好案例,可一旦失手,就得追究责任,就得有人背黑锅,该请示的没请示、该汇报的没汇报,这就是黑锅,是大忌。
可要都这么想,那就别干事了,四平八稳,没有风险,不会犯错,这样的官当然好当,但绝干不成大事。司马懿年轻时就被曹操关注,后又受到曹丕的器重,最后以国事相托,原因就是他不是一个平常人,在危险或者机遇面前,他首先考虑的不是自己,不是进退得失,而是大局。
不过,司马懿刚到荆州,还要慢慢树立威望,所以没有武断地做出决定。
司马懿耐心地向大家解释道:“现在的形势已刻不容缓,必须趁孟达犹豫不定之机将其一举消灭,如果等蜀汉援军赶到,再夺下新城郡就难了!”(www.xing528.com)
司马懿紧急调动驻宛县附近的军队,倍道兼行,直奔新城郡。1200里路程他们只用了八天。
孟达当时在上庸城,接到报告,已经晚了。司马懿率大军已杀至城外。
上庸城三面阻水,孟达命人在城外修筑了很多木栅以自固。司马懿指挥魏军渡水,破其栅,直至城下,从四面向上庸城发起猛攻。
说起来孟达也不是饭桶,真拼了命也是好样的,司马懿猛攻了半个月,未攻破上庸城。
到第16天,孟达的外甥邓贤、部将李辅等开门投降。
司马懿率军进城,抓到孟达,将其斩首,将首级呈报京师。此战共俘获一万余人,取得大捷。
司马懿此行不仅消灭了孟达,还顺便解决了在这一地区盘桓了数十年的申氏家族的势力。
申耽当初随孟达投降曹魏后,魏文帝发现他并不可靠,就改任他为怀集将军,这只是一个挂名,他和家人被迁徙往南阳郡,在那里闲居,后终老于家。
魏文帝转封申耽的弟弟申仪为员乡侯,任魏兴郡太守。申仪势力壮大后,也露出尾大不掉的势头,由于在地方上势力太大,所以他表面顺从,内心里不太听从召唤。申仪认为这里天高皇帝远,所以多有不法,甚至私自授官(承制刻印,多所假授)。
司马懿表面沉稳,其实是个有霹雳手段的人,他认为既然来了一趟,干脆新旧问题一齐清算。消灭孟达后,荆州各地郡守都奉礼来贺,申仪独不见来,司马懿让人专程去提醒他(使人讽仪)。申仪想了半天,还是来了。
司马懿立即下令把申仪抓起来,质问他伪造朝廷命令私自授官的情况(问承制状),之后把他押解到洛阳。魏明帝倒没有治他的罪,给他了一个楼船将军的名号,让他闲居于洛阳,最后他也死在了那里。
为了彻底肃清孟达以及申氏兄弟在西城郡、魏兴郡一带的残存势力,在司马懿建议下,魏明帝下令将当地7000多户人家迁往幽州。
新城之战以司马懿的全胜而结束,创造了闪击战的经典案例,孟达的首级传到洛阳,魏明帝命焚其于洛阳交通要道上。
此时正值诸葛亮率大军北伐,曹魏上下人心浮动,新城大捷的消息多少平复了大家心中的不安。同时,新上任的骠骑大将军由于首次用兵就打了一个漂亮仗,而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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