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昌马祖道一：闻人卷

罗水生

唐肃宗上元元年（760年）的秋天，鄱阳湖西岸庐山地区的吴章山东南麓，一个佛庵前站立着一位年逾五十的老和尚。他放眼向东南方向的都昌县望去，只见那里祥云缭绕，似有五色莲花从天而降。他断定那是充满佛缘禅意的地方，便带领众弟子驾着一叶扁舟，渡过鄱阳湖，到达了这里。当地乡人告诉他，此处名叫芙蓉山。老和尚一听大喜——此处山清水秀，又是一块莲花宝地，正是传承佛种、驻锡修行的好地方，于是诛茅结庵，开始了在都昌县弘法的历程。

这位老和尚就是鼎鼎有名的马祖道一大禅师。祖师俗姓马，汉州什邡（今属四川什邡）人，生于唐中宗景龙三年（709年），幼年在本邑罗汉寺依处寂和尚披剃出家，二十岁前后在渝州（今重庆市）依圆和尚受具足戒，后来一度师从著名僧人、新罗国王子无相。唐玄宗开元二十二年（734年），他入衡山，师从怀让禅师，受“磨砖作镜”教诲，得授心印。而后他进入闽中，于建阳佛迹岭纳志贤、慧海、怀海、道通等人为弟子，建设法堂，升座说法。大约在唐天宝初年（742年），马祖道一率众徒入赣至西里山（今抚州市郊外），诛茅盖篷修行。五年后，马祖又南下赣州日峰山麓觅洞栖身修行。不久，他率众徒迁至龚公山（今赣州市赣县宝华山）肇建禅宗道场。此后，他又北上弘法，先后在宜黄、余江、丰城、金溪、万载、南昌等地播撒佛种。唐肃宗至德元年（756年），马祖道一至庐山凌霄峰下一岩洞中修行达三年之久。唐肃宗乾元二年（759年），马祖道一出凌霄洞来到吴章山东南麓立庵说法。两年后，他率领智常、法藏等弟子来到都昌。南宗禅于是被播撒于这块被鄱阳湖三面环绕的土地上。

都昌于唐武德五年（622年）立县后，由于僻处湖滨，加上战乱频繁，导致经济萧条，文化教育落后。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唯求一饱，精神上处于极度饥渴状态。东晋陶侃母子曾在此居留生活，后来乡人将陶侃敬祀为神，始建庙于鄱阳湖滨。而佛教至初唐时犹未在县内建有庙宇。马祖道一来到都昌后，宣扬“即心即佛”“非心非佛”“平常心是道”的心法，深受人们欢迎，信众倍增。他先后在都昌建了三座禅宗道场，让佛光禅韵漾遍都昌。

新开寺是马祖道一在都昌建立的第一处道场，位于芙蓉山麓西南的滨湖之所（今都昌县一中校园为其旧址）。新开寺面对南山，胸怀东湖。两山对峙，一水南奔。松门逶迤，如一案横陈其前；印山独峙，似西天飞来之峰。马祖道一喜见如此形胜之地，便率众徒在此以茅结庵，驻锡修行。后人遂于此处将庵扩建为寺，取名“新开”。明万历年间，民众将寺移于县治东之旧学基，于其处改建学馆。明崇祯十三年（1640年），民众复移新开寺于原址。清康熙五十七年（1718年），其址又被改为学馆，新开寺被移于小南门外。清咸丰年间（1851年—1861年），新开寺毁于太平军攻城之战火中。(www.xing528.com)

禅山寺是马祖道一在都昌建立的第二处道场。它位于都昌县腹地阳储山中。阳储山海拔463.4米，其主峰为县境中部之最高峰。每当丽日晴天，站在峰顶可一览百余里外的沃野平畴、鄱湖风帆和城镇村舍。山中草木繁茂，浓绿成荫，洋溢着一派祥和之阳气，乡人故名其山为阳储。马祖道一在唐代宗广德元年（763年）游历至此，在山中阳气之中感觉出一股深厚的禅意，便率众徒从芙蓉山麓移驻阳储山中，诛茅立庵，建立了禅宗在都昌的第二处道场。马祖道一离去后，后人不断扩展禅庭规模，并名之为“禅山寺”。至清代中期，禅山寺已成为都昌禅宗的最大道场。寺内有白云古院、蒙恩方丈、延英精舍，寺外有藏春竹坞、通济石桥、龙潭胜水、碧涧仙坛和关口灵泉，世人称之为禅山寺“八景”。清人徐相曾有《禅山寺感兴》诗，吟诵寺中的佛韵禅心：“云锁禅关白昼闲，惟闻林外鸟间关。坐来独湛冰壶体，偶契心斋陋巷颜。”清同治年间，太平军一度驻于寺中，遂使闻名遐迩的禅山寺毁于战火之中。禅山寺如今剩有一间残破土屋和一块用花岗石雕刻的“禅山寺”庙额。

佛兴寺是马祖道一在都昌建立的第三处道场。清同治版《都昌县志》记载，佛兴寺“在治东六十里孝行乡（今土塘镇）”。马祖道一在都昌弘法释禅，决心广置道场，广结善缘。他率众徒在距阳储山东北二十里处又建造了一处道场，取名“佛兴”。南宋名相江万里出资重建、扩建了寺宇，并捐赠三座铜佛置于寺中。

马祖道一在都昌弘法六年，建置三处道场，取名“新开”“禅山”“佛兴”，俱有深意。唐代宗大历元年（766年），马祖道一率众徒离开都昌，前往建昌（今永修）、安义、钟陵（今南昌市）弘法，终于结出“洪州禅”之硕果。唐德宗贞元四年（788年），马祖道一圆寂于钟陵开元寺（今南昌市佑民寺），茶毗于建昌石门山泐潭寺（今靖安县宝峰禅寺）侧建塔。唐宪宗于元和年间（806年—820年）赐赠马祖道一谥号“大寂禅师”。

马祖道一离开都昌后不久，都昌县城即由王市迁至大师所置第一道场新开寺所在的芙蓉山西南麓。马祖道一为都昌佛种的播撒者，其无量功德将千秋万代永远辉映于都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