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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阁珍藏系列:扇面艺术的魅力

时间:2023-09-2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同时,也反映了中国人民丰富的想象力和卓越的创造力。折扇至此已完全汉化,并取代纨扇,得到流行。随着扇子艺术地位的上升,纳凉驱署的扇子逐渐淡出人们的世俗生活,扇面书画成为人们享受精神愉悦的艺术品。这种扇面给人种疏密匀整、清新自然的艺术之美。

天一阁珍藏系列:扇面艺术的魅力

陈斐蓉

在中国书画艺术品中,扇面书画是一种“别体之作”。它的载体——扇子,虽幅不盈尺,却蕴含着丰富而宽广的艺术容量。扇子从最初的实用品,发展到集实用、艺术、工艺三重价值为一体的高雅艺术品。这一过程折射出中国书画艺术强大的渗透力和宽博的包容性。同时,也反映了中国人民丰富的想象力和卓越的创造力

扇子,古时称“箑”、“翣”或“菨”。在我国古代文献中,最早的记载出现在晋人崔豹作的《古今注》,曰:“扇,又名箑。黄帝内传有五明扇,天子用雉尾扇,即掌扇也。舜广开视听以求贤人作五明扇。”可见,扇子在我国至少已有三四千年的历史,并且最初用于礼仪。

文献记载的可靠性,因无实物印证,难以确定。但最迟在战国时代,扇子已经存在。1982年3月在湖北马山砖厂一号战国墓出土了一把短柄竹扇,这是目前发现最早的竹扇实物。

据考证,扇子发展到两汉才开始普遍使用,形制也趋多样,如纨扇。此种扇价格昂贵,难入百姓之家,故称之“宫扇”,又有“便面”、“屏面”或“障面”之称。魏晋南北朝时期,用扇之风日趋兴盛。“塵尾”、“塵尾羽”、“羽扇”及“比翼扇”相继出现,成为主流。士大夫手执塵尾或塵尾扇清谈,含有“领袖群伦”之意。扇的形制上出现了方形、长圆形等,扇柄用料也由素竹发展到斑竹、桃枝竹或檀香木。

隋唐以后,塵尾扇渐趋没落,纨扇作为主流有了更大的发展空间。据载,唐代早期的纨扇,多作腰圆形,扇面较大;到开元、天宝年间,才多作正圆形,同时出现了小型纨扇,深受闺阁喜爱。唐代画家周昉的《簪花仕女图》、《挥扇仕女图》等传世名作反映了仕女使用纨扇的习尚。大量的诗词也记我着纨扇与人们生活的息息相关。如王建《调笑令》词:“团扇、团扇,美人并来遮面。”“团扇复团扇,奉君清暑殿,秋风入庭时,从此不相见。”借团扇刻画出少女种种情态或愁思,可见扇子的功能己大为扩展。

宋元时出现了“折叠扇”,即折扇,又称聚头扇、撤扇等。折扇最早出现在宋太宗端拱元年(988),日本僧人来华进贡物品中。日本琢田大峰《随意录》云:“倭语谓叠扇为‘加波保利’,是蝙蝠之倭语,盖以形似焉,名也。异邦素无叠扇,而今有之,仿我方之制。”明人郑舜功在《日本一鉴》中说:“倭初无扇,因见蝙蝠之形,始作扇,宋端拱间曾进此。”可见,折扇为日本人从蝙蝠的翼得到启发而创制,在北宋初流传到中国。

折扇的广为流播是在15世纪的明永乐朝。明后期谢肇淛《五杂俎》中记载了明代折扇流播的盛况:“上自宫禁,下至士庶,惟吴、蜀二种扇最盛行,蜀扇每岁进御,馈遗不下数百万,上及宫中所用,每柄值黄金一两,下者数铢而已。吴中泥金最宜书画,不胫而走四方,差与蜀箑埒矣。大内时发千余,令中书官书诗,以赐宫人者,皆吴扇也。”由此可见,明中后期,折扇的生产已形成苏州和四川两大中心。折扇至此已完全汉化,并取代纨扇,得到流行。

清代是折扇的兴盛期。制作的折扇规格众多,花样日新,流行极为广泛。扇子不仅是生风招凉的工具,也不仅是一种艺术品,它更成为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成为社会角色的道具。无论夏秋,手执一扇,打开收拢,或佩挂在身,或藏于袖中,都具有人格表露、情绪交流的意义。

随着扇子艺术地位的上升,纳凉驱署的扇子逐渐淡出人们的世俗生活,扇面书画成为人们享受精神愉悦的艺术品。

那么,如何欣赏扇面书画呢?

欣赏扇面应从画的精神、气韵、造诣、趣味及意境着眼,细细品味,领略作者对整个画面布局、构图的意图,笔触的深浅、虚实。无论水墨、白描、设色、重彩等何种形式,都要反映作者的思想旨意,体现画的流派特点和个人画风。

一幅成功的扇面书画,构图布局是关键。由于扇面上宽下窄,呈半圆环状,且纸面高低不平,如果沿用卷、轴等构图法则,必定会造成形象的倾斜和画面的不平衡感,所以在扇面上表现书画艺术并非易事。明代祝枝山曾比喻,在折扇上写字就如同让舞女在瓦砾上跳舞,“环肥燕瘦,终减态耳”。

总的说来,山水扇面有三类构图方式。一是满幅构图。这种扇面景物占去了大部分空间,留白较少,画面实多虚少。缺点是容易产生纷乱逼塞的感觉,缺少灵动疏朗之气。但是技艺高超的画家却能很好地处理虚与实的关系,使画面满而不塞,密而不滞。如本馆收藏的文徵明《万壑争流图》扇面。二是边角构图。即任取扇面四角之一为画心所在。这种构图留白较多,虚多实少。缺点是景物多集中一角,容易产生画面的失衡。这就需要作者以巧思妙构来保持画面的协调。如钱贡的《中流砥柱图》扇面,人物、树石等景色都集中于右边,重心在右,但是作者在左边巧妙地安置了一块巨大的柱石于河流中,并题款、铃印,保持了画面的重心,给人一种均衡开阔的感觉。三是一河两岸式构图。明清折扇面大都采用这种方式,因为它非常灵活。以河流为分界,或左右横过,或上下直流,亦可斜向分布。两岸或遥对,或紧邻,有着不同的组合面貌。如钱谷《江山万里图》扇面,绘大江左右横过,分两岸为上下遥望,气势十分开阔。(www.xing528.com)

花鸟画、人物画的扇面布局处理一般为两种。一是中轴构图。置景物于画心中轴线上,两侧留白,画面显得十分稳重,如张元举的《葵花图》、黄慎的《人物图》等。二是边角构图。景物任取四角之一插入,以折枝花卉居多。由于留白作者可以灵活运用,所以这种构图为大多数画家所喜爱。如奚冈的《野梅寒筱图》扇面,以折枝梅花从左下角斜入画面。作者在右上角留白处题诗、落款、铃印,画面处理得十分和谐

与绘画相比,书法扇面的布局自成一格。由于扇面上宽下窄,左右开张。如果书写时仍旧行行写到底,势必会造成扇面下部拥挤。所以书法扇面一般按字数的多少来排列,采用以下三种方式。一为长短式。这是最常见的一种形式。即顺着弧形,沿着折裥,把文字分开成一长一短的程式。这种扇面给人种疏密匀整、清新自然的艺术之美。如张瑞图《草书七言律诗》扇面。二为平列式。将文字内容按一种定式横向排列,没有长短之分,把文字置于扇面上端,下端留出空白,形成上密下疏的艺术效果如何焯《行书左思蜀都赋》扇面。但也有反之而行的。三为分段式。当扇面用数种字体书写时,或由几位书家合作时,常采用这种方式。把扇面分成几个块面书写,间夹空白,体现了不规则的疏密参差之美。

美的扇面不仅在于它的构图和布局,色彩、线条、形象等各部分是否和谐也至关重要。

折扇扇面的材料以纸质为主,其中又可分为金笺纸与素面纸两大类。金笺纸因加工工艺的不同又有许多品种,如“泥金纸”、“冷金纸”、“洒金纸”。这些纸张本身就带金色,在其上设色会显得比较困难,特别是青绿设色。所以作画时要求作者精心取色,不能与金色相抵,和犯。相反,要利用金色来映衬画面,使画面熠熠闪光,更显华丽富贵

由于折扇的扇面多为上过矾的熟纸或金笺,质地坚韧凝滑,笔墨施于其上容易流滑和走墨,所以往往难以达到沉着苍劲、浑厚含蕴的效果。这就要求笔墨线条简洁明快,不能迟滞,并且要与整体的布局相协调,不能有一处败笔,否则全盘皆输。

天一阁博物馆内所藏的团、折扇面近七百件,绝大部分是明清扇面。三百多件为上等级藏品,其中,二级品达一百多件。可以说扇面质量在省内名列前茅,尤其以明代吴门书画家占大多数。这些文人画家,追求一种闲情逸致的生活,多以游山玩水、品茗听泉、读书抚琴等为创作题材,使得扇面这种粘巧细致的格同十分适合。如文微明的《万壑争流图》扇面,构图满密,群山从四周斜插,聚拢于画心,周边几乎不留一丝缝隙。中间以飞瀑沿山势奔流直下,分割画面.汇成的泉流伸向山间,令人遐想.松下高士,聆听瀑声,或团坐、或伫立、或独吟、或交谈。山石、殿宇、古柏、劲松,红叶、青岗、绿丛,体现了作者巧妙的构思和驾驭色彩的能力。画面虽小,但却大气磅礴、沉雄高古。文氏画风,追随着众,其弟子有文嘉、文伯仁、陈淳、陆治、王谷祥、钱谷、周天球、陆师道等,私淑弟子和再传门人更是众多,一直延续至明晚期,留下许多扇面精品。

于吴门画派外,创“武林派”的蓝瑛传世扇面也不少。蓝瑛绘画功底浑厚,仿古人不遗余力,形成自己独特的画风。他用笔老辣,着色赋彩颇具功力,五彩缤纷,绚丽烂漫,令人赞叹。《仿宋人山水》扇面是蓝瑛传世的精品之一。此图描绘天朗气清、生机盎然的作大,画法以水墨为基调,桃树染粉、绿树点青、骑者着红,墨彩交光互影,明净摇荡。树石用笔生辣,顿挫斩截,笔笔着力。人物跃雀、由泉轻快、亭阁洁净,一切都沉浸在生命复苏的兴奋之中。

扇面艺术发展到清晚期,随着海上画派的兴盛,迎来了第二个创作高峰期。其中较突出者有赵之谦、虚谷、张熊、任熊、任颐、任薰、胡公寿、钱慧安、蒲华、吴伯滔、吴昌硕等。海派画坛在全盛时人数达七百余人,成为中国绘画发展史上最辉煌的一个群体。

赵之谦于书法、绘画、诗文、篆刻皆造诣精深,对于海派画坛可谓开一代风气之先。与虚谷、任伯年、吴昌硕并誉为“海派四杰”。其绘画以花卉声誉最隆,创作的扇面数量也极多。如本册收入的《荷花扇面》,以大幅荷叶满构画面,没骨设色,一叶青绿淡隐,一叶墨分五色,笔墨酣畅淋漓。荷茎以篆隶笔法出之,坚峻厚朴。荷蕊点朱,荷苞染红,淡然中跃出纸面,对比十分强烈,又显得极为协调。在上空白处题款、铃印,诗、书、画、印布局各得其所,各显其的,而墨色与红色又呼应顾盼,极富整体性。这种雅俗共赏的意趣也正是海派绘画的主流基调。

与赵之谦的金石味相比,任伯年的画作中更多了一分世俗性和平易性。如《驯鹿图》以日常生活常景为题材,人物用笔师法任蒸,衣纹勾勒用“钉头鼠尾描”法,细劲而流畅。开相略带夸张,刻画人物入木三分。面对突来的情况,一人不知所措,一人无可奈何,一人目瞪口呆,卜分传神,表现了作者高超的人物塑造能力。鹿身以干笔淡墨渲染,显得十分柔密,造型准确生动。此图作于清光绪戊寅年(1878),为任氏人物画典型。

吴昌硕的绘画可以说是海派的集大成者。他把赵之谦的以书入画,任熊、任伯年等在花卉、山水、人物方面的创新,虚谷的隽逸,华等的狂放,融会贯通,自成一家。他强调中国文人画传统中“拙”和“不媚俗”,表现了海派绘画更高的审美层次。如《南国娇色图》,绘荔枝自右向左折技伸展,枝节以书入画,荔叶墨色中渗以褚色,荔果以红色点攒,色彩对比强烈,突出重点。上空白处题七言诗一首,用白描手法直赋物情,又兼比兴,读来令人遥想天宝年事。布局高低错落,随势而形。诗、书、画、印达到了高度的统一。

纵观书画发展的历史,几乎所有的书画家都曾在这尺幅天地中留下自己的丹青翰墨,留下自己的心绪情结,也留下了中国书画发展的轨迹,扇子可谓小品不小矣。作为清玩的雅物,扇子及其扇面艺术的辉煌历史已渐行渐远,但是它们所表现出来的魅力终会穿越时空,成为永驻于人们心中的一道醇美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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