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乔文泉基于临漳县文物保管所70年代末的勘探调查工作发表了“邺南城钻探初测、邺北城复原图”(图3),[16]这大概是东魏北齐邺城的第一张考古工作图,不过由于当时的勘探调查工作开展较为粗率,给出的城址范围除三台、邺南城西墙和东墙局部外,余者多为推测,但是这却给邺城考古队从1985年开始的全面勘探工作提供了重要线索和技术人员储备。
1997年,邺城考古队基于1985年以来的持续工作正式刊布了邺南城勘探实测图(图4),[17]这是邺城研究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事件,为东魏北齐邺城布局复原研究提供了重要基础。随后,傅熹年和徐光冀先后于2001年(图5、6)[18]和2002年(图7、8)[19]依据该考古实测平面图进行了复原研究,并绘制出平面图。[20]
图3 邺南城钻探初测图(乔文泉,1983)
图4 邺南城平面实测图
从复原研究而言,傅熹年和徐光冀所绘制平面图的准确性已远远超越了前述两位学者,比较而言,两张复原图对于邺南城的复原基本没有太大区别,不同点主要集中在宫城上,大致有三点:(1)宫城墙的重数。由于当时的考古勘探仅发现一圈城墙,因此徐氏仅复原成一重宫城,而傅氏将宫城推拟成三重,但并没有说明原因。翻检前后文,可以发现这与其对六朝建康宫城和北魏洛阳宫城复原思路是一致的,但是无论是在文献记载还是考古发现方面,我们都并没有可靠的依据。[21](2)宫城后园的北界。傅氏依据“南北连后园至北城”将后园北界与北城南墙连为一体,而若以“合九百步”换算,则北界将位于北城南墙南约200米处,但纳义门和昭德门间若有贯通的东西大街,后园北界与此将形成冲突,因此徐氏将后园北界南移至东西大街的南侧。(3)宫城内主要殿宇分布。相比较而言,徐氏在宫城内主要殿宇的复原上较为谨慎,只是根据勘探发现夯土基址的分布,与文献记载尝试进行了对应。而傅氏则在考古发现的基础上做了较多补充,如勘探发现的轴线建筑略偏西,徐氏仅将其归结于天统时的“拓破东宫”,傅氏则将尚书台和朝堂置于第二重宫城内、轴线东部偏前位置,北侧空白方格疑似暗指东宫所在,同时将中书省也置于第二重宫城内,又将左右领军府设置于第三重宫城内、宫城主殿太极殿前东西两侧。可以认为,傅氏的复原是站在中古时期都城共同特点的角度,而并非单纯的就事论事。
图5 东魏北齐邺南城平面复原图(傅熹年,2001)
图6 东魏北齐邺南城宫城复原图(傅熹年,2001)
图7、8 邺南城内城、宫城平面复原图(徐光冀,2002)
2007年,日本学者村元健一也绘制了一张复原图(图9、10),[22]不过该图基本是傅氏和徐氏观点的继承和延续。在论述中,村元健一强调了北魏洛阳城对于东魏北齐邺城平面布局复原研究的重要提示意义,这是一种值得肯定的思路。值得注意的是,近年来北魏洛阳城的考古工作和东魏北齐邺城的考古工作具有极强互补性,从2000年开始北魏洛阳城主要集中在宫城南半部(即前朝)区域工作,而邺城更多集中在南郭区的礼制建筑区域发掘寺院遗址,同时也涉及东郭区和西郭区的手工业作坊遗迹和官署建筑的发掘;从2015年开始,邺城遗址又开始了宫城区北半部(即后寝)的工作。由于这两座都城之间密不可分的承接关系,两者考古工作的互补在当前大遗址保护的大形势下,为复原研究提供了较好的基础。
图9、10 东魏北齐邺城内城、宫城复原图(村元健一,2007)
显而易见,上述研究都是集中围绕东魏北齐邺城内城和宫城的复原,尽管傅氏和徐氏都在复原研究中提到并肯定了外郭城的存在,但是限于材料,他们都没有具体论述外郭城问题。自1994年开始,邺城考古队基于在邺南城外侧的众多考古发现提出外郭城的概念,[23]至在南郭区2002—2012年发掘赵彭城北朝佛寺、2013年至今发掘核桃园北齐佛寺(大庄严寺),在东郭区2012年发现北吴庄造像埋藏坑,2014—2015年发掘曹村窑址,在西郭区2013—2014年配合京港澳高速公路扩建发现北朝建筑基址、水渠、窑址等,外郭(城)区的存无问题已经逐渐清晰明朗化,但是由于漳河泛滥对邺城遗址的冲刷,外郭城城墙迄今尚未得到确认,这对于外郭城的复原研究无疑形成了一定阻碍。
最早对外郭城进行推测复原的是邺城考古队现任队长朱岩石,2000年其在博士学位论文《中国古代都城与日本早期都城比较研究》[24]中推拟了外郭城的范围,该图在2012年北吴庄造像埋藏坑发现后被用到发掘简报中,这是在国内可见到的最早关于东魏北齐邺城外郭城的推测复原,其后在2014年出版的《邺城文物菁华》中又对该图进行了补充和修正。2014年8月,为纪念邺城考古工作开展三十周年,在河北临漳召开了“东亚古代都城暨邺城考古·历史国际学术研讨会”,朱岩石在大会上对东魏北齐邺城外郭城复原问题进行了具体阐述,并强调了模数思想在都城复原研究中的重要性。(www.xing528.com)
图11、12 东魏北齐邺城外郭城推测示意图(朱岩石,2000、2014)
基于邺城考古队陆续公布的发掘成果,孙华、陈筱在《东魏北齐邺城布局问题的思考》[25]一文中对以往研究成果进行了评述,并提出了一种新的复原方案(图13)。自傅熹年从对“明清北京宫殿坛庙的分析入手,发现如紫禁城及其外的皇城部分都以后两宫(乾清、坤宁两宫一组)的宽、深为模数……这些现象表明,在规划大型建筑群时,也有一定的方法和规律。……这现象表明北京城之规划颇有可能以宫城——紫禁城为模数。循此上溯,发现在隋唐长安、洛阳都有此现象,尤以洛阳为清晰明确。洛阳宫城之核心部分大内之面积恰合四坊,表明这种模数关系可能源于古代城市中的基本居住区单位——坊”[26]。傅熹年提出的“模数”概念对中国中古时期都城复原研究起到了极为重要的影响,朱岩石在做东魏北齐外郭城的推拟复原时曾思索“模数”在东魏北齐邺城规划中的体现。循此思路,孙华、陈筱在文中也探讨了东魏北齐邺城规划设计所使用的模块问题。
图13 东魏北齐邺城外郭范围推测图(孙华、陈筱,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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