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圈外的朋友大概还不太熟悉“新砦”这个词,至少它的知名度还不似“龙山”或“二里头”那么高。和二里头一样,它原来也是中原大地上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村庄的名字,细心的读者还会记得在前文的中原地区龙山城址列表中有它的名字。但它的重要性还远不止是龙山时代的一处城邑。那么,它重要在哪儿呢?
首先是它的时代。初兴于龙山时代末期,兴盛于所谓的“新砦期”,这两个阶段供参考的绝对年代分别是公元前2050~前1900年,公元前1850~前1750年[102]。
前文已提及,在群雄竞起的龙山时代末期,曾经光灿一时的各区域文化先后走向衰败或停滞,与其后高度繁荣的二里头文化形成了较为强烈的反差。我们称其为中国早期文明“连续”发展过程中的“断裂”现象[103]。我们注意到,这一“断裂”现象在嵩山周围虽也存在,但不甚明显,二里头文化恰恰是在这一地区孕育发展,最后以全新的面貌横空出世,成为中国历史上最早出现的核心文化的。身处这一演进过程中的新砦大邑及以其为代表的“新砦类遗存”,以及它们背后的新砦集团(我们暂时还不知道它的具体“番号”,当然不少学者认为应是早期夏文化),无疑是解开二里头文化崛起之谜的一把钥匙。
新砦大邑走向兴盛时,其他龙山城邑已经衰落甚至废弃,它全盛时其他龙山城邑中心聚落已全部退出历史舞台。逐鹿之群雄一蹶不振,新砦集团开始傲视中原。一个送走风云激荡的龙山时代并孕育着此后辉煌的二里头时代的存在,其意义当然非同小可。
新砦大邑,壕沟与河道圈围起上百万平方米的聚落空间(www.xing528.com)
其次,其地位之重要还在于这一大邑的规格和内涵。70万平方米的设防聚落规模,在龙山时代末期的中原腹地独一无二。大概到了“新砦期”,三面临河的、半岛状的聚落北缘又有人工开挖的壕沟连通河流和自然冲沟,形成面积达100万平方米的封闭空间。外壕内有中壕(内侧城墙的有无尚无法遽断),中壕内地势较高的西南部又有内壕,圈围起约6万平方米的封闭空间,应是聚落的中心区。这一区域分布有大型建筑,发现了包括铜容器残片在内的重要遗物,令人瞩目。这些在后面还要展开分析。
我们把与新砦遗址“新砦期”遗存相类的一群遗存称为“新砦类遗存”。这类遗存空间分布范围并不大,一般认为主要分布于嵩山周围尤其是东南部地区。其周围,还是龙山文化的汪洋大海。这样一个“异质斑块”,却是处于整个东亚大陆文化发展低潮期的中原文明,接续既有文化传统和生发新的文明因素的重要纽带。
与此同时,历史的疑团让我们看新砦犹如雾里看花。从新砦进入考古学家视野的那一天,围绕着它的争议就没有停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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