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盟旗制与藏传佛教的“双管齐下”,清代蒙古确实实现了“长治久安”,甚而在格鲁派藏传佛教的巨大影响下,一小部分蒙古人还树立起了身为大清臣民的崭新认同。然而,这些变化无法掩盖清代蒙古社会全面衰败的现实。
死气沉沉的寺庙、汉商的高利贷、不断恶化的生态环境、肆虐的传染疾病,一同将昔日生气勃勃的蒙古草原引向贫穷残破的绝境。到了清末,蒙古各部合计人口仅剩171万余,较清初人口减少了45万余。
在如此处境下,蒙古人又开始寻求他们失去已久的“天命”。成吉思汗的伟岸形象再度被很多蒙古人追忆起来。在他们心中,成吉思汗的时代是蒙古民族最强盛和光辉的岁月,远去的英雄一定能再度护佑他的子民渡过眼前的苦难。于是,成吉思汗崇拜慢慢在清代蒙古人中兴起,成吉思汗开始被视为天神,一些蒙古牧民会按季来到高山之上为其供奉祭品,这种仪式往往混杂着浓烈的萨满教和佛教元素。
由于格鲁派藏传佛教在蒙古的兼容并包特性,类似成吉思汗崇拜这样会被视为“异端”的信仰常常能够巧妙融合进佛教仪式里,因此清代统治者对其也没有过多干涉。不过,正像美国学者罗茂锐(Morris Rossabi)所言,成吉思汗形象在清代蒙古的“苏醒”,标志着草原上的蒙古人开启了新一轮凝聚自我认同的过程,“满蒙一家”的神话正在逐渐丧失效力。
对清廷来说,尽管它能靠着削弱蒙古的方式一劳永逸地根绝战乱,但是彻底收服蒙古的民心是其永远无法完成的任务。
【编者按】
大清“降服”蒙古,两千年游牧文明与农耕文明的争斗终于尘埃落定。清朝统治者来自塞外,但在汉文化的影响下成为一个正统的中原王朝。自此之后,再无汉夷,四海之内,皆为中华——多民族的大一统国家,就此奠定。
但是,清朝统治蒙古的方式,不是一味地武力征伐,基层治理和宗教手段也起到了重要作用。两千年的争霸战竟以如此方式分出胜负,确实有些出人意料,但是仔细想来,在中华帝国历史上,政治智慧永远比武力手段更为有效。下一章,我们将一览帝国的统治之道。
参考文献:
史料:
《清实录》。
专著:
1. [日]冈田英弘:《世界史的诞生:蒙古的发展与传统》,陈心慧译,北京出版社,2016年。(www.xing528.com)
2. [日]冈田英弘:《从蒙古到大清:游牧帝国的崛起与承续》,陈心慧、罗盛吉译,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2016年。
3. Johan Elverskog,Our Great Qing: The Mongols,Buddhism,and the State in Late Imperial China,Honolulu: University of Hawaii Press,2006.
4. John K. Fairbank ed.,The Cambridge History of China,Volume X: Late Ch’ing,1800-1911,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78.
5. Patricia Berger,Empire of Emptiness: Buddhist Art and Political Authority in Qing China,Honolulu: University of Hawaii Press,2003.
论文:
1. Morris Rossabi,“Modern Mongolia and Chinggis Khan.”Georgetown Journal of Asian Affairs,2017,pp.24-30.
【注释】
[1] “高丽”在中国历史上的称谓有“高句丽”“高句骊”“句丽”等。有学者认为“句丽”在高句丽民族的语言中是“城”的意思,“高句丽”即为“高城”。大体上,在南北朝之前,中国史籍多称其为“高句丽”,而南北朝之后的史籍中,则多称之为“高丽”。学者们普遍认为,这主要是由于高句丽从南北朝开始向中原王朝朝贡,由于建立了册封关系,南朝、北朝均以“高丽”为国名称之,以标榜其朝贡国的地位,隋唐以后则只称“高丽”而不见其他称谓。本文根据不同时期选取称谓。——编者注
[2] 京西北是指唐代的都城长安西、北的地区,主要包括凤翔、泾原、灵盐等地,约为今陕西西部、北部以及宁夏一带。安史之乱时,吐蕃趁机攻占河西走廊,因此京西北成为唐廷防御吐蕃的前线地区。——编者注
[3] 贞元二十一年(805年)正月,德宗死,顺宗继位。而在此之前一年,顺宗已患“风病”,口不能言,卧病在床。顺宗即位后,锐意改革,意欲外抑藩镇,内抑宦官。八月,宦官俱文珍等人发动政变,拥立宪宗,改元永贞,顺宗被迫退位为太上皇,史称“永贞内禅”。——编者注
[4] “松漠之间”指的是松林平地与沙漠之间,具体位置学界尚有争议,学者普遍认为其在今内蒙古自治区与辽宁省交界处的努鲁儿虎山一带。——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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