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言及蜀布之路,即后来的南方丝绸之路途中的渡河手段有溜索及笮桥。在早期文献中,溜索即“笮桥”(自汉代起始有此称谓)的前身,或云“笮桥”之一种(另一种为绳桥)。《太平御览》卷七百十一引《纂文》说:“竹索谓之笮。”《华阳国志·蜀志》说:“笮,笮夷也。汶山曰夷,南中曰昆明,汉嘉、越巂曰笮,蜀曰邛,皆夷种也。”“邛”即是居住在蜀郡岷江河谷、邛崃山地高岸深谷间的“笮”——一般认为,即今羌人的先祖部落之一。他们为了解决隔水相望、交通阻断之苦,因地制宜,利用举目皆见的大竹为索,架起一座座笮桥(以后即为西南山地各族人民所效仿)。笮桥遂构成古羌人的一种最为显著的文化特征。所以童恩正先生指出:“他们的族名,可能即由此而来。”而周锡银、钱安靖先生则指出,笮桥的得名乃来源于“属于羌人的笮部落”。当然,不论其因果关系如何,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即:笮桥是古代羌族人民的智慧与勇敢的结晶,是巴蜀竹文化的一大杰作。
最初的笮桥——溜索,仅为一条套有一节竹筒的竹索,且两岸高、中间低,称为“平溜”。渡者利用竹筒乘惯性冲过最低点,然后再用手脚之力爬索渡到对岸。晚期也是较多见的溜索则为两条竹索,分系在两岸的两根巨柱(或大树或岩石)上:一条此高彼低,一条此低彼高,错落而邻近。是为“陡溜”或“斜溜”。
溜索的架设,一般是以强弩将带着细线的弩箭射向对岸,细线后面带着较粗的绳,绳后面再连以更为粗壮的篾索。对方接过后,双方再将篾索两端分系在两岸巨柱上。旧时凉山州牦牛山区(在今冕宁县、西昌市)雅砻江段及金沙江下游两岸的藏族、彝族民众用此法架设溜索。
过溜索者,以皮带或粗麻绳兜绑在臀和颈臂部,将身体拴牢在套于溜索上的竹筒(即溜筒或溜梆)上,双手扶抱竹筒,蹲腿悬空下滑。若平溜,人至江心,手足倒挂攀索达彼岸,很费力;通常是力大者先行,并用绳拉着力弱者共渡天堑。若系陡溜,因从高向低,可一滑到底;虽省力,却十分惊险,须凭经验控制溜速,以免刹制不及撞到对岸巨柱上;有时还须用湿布覆罩溜梆上,以降低速度,确保溜梆无恙(因快速滑动,溜梆同溜索摩擦生热,可生断裂)。溜索不仅可以渡人,还能运载货物或牲畜。(www.xing528.com)
金沙江溜索(选自《巴蜀文化图典》,四川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
明人曹学佺《蜀中名胜记》卷六引灌县旧志称,明代以前灌县西60里的滋茂乡有溜索,“两岸石柱,以竹绳横牵,斫木为筒,状似瓦覆,系绳上,渡者以麻绳缚悬筒下,仰面缘绳而过”。该书卷七亦记茂州(今茂汶、汶川、北川县等地)岷江水系上的溜索——度索寻橦(犹言缘竿)之桥:“大江水峻极如箭,两山之胁,系索为桥,中刳木为橦,拴系行人于上,以手自缘索到彼岸,则旁有人为解其系,尤极危险。陆游诗‘度索临千仞,梯山蹑半空’,即此。”卷十四亦载雅州(今四川雅安、名山、荥经、天全、芦山、小金县等地)邛崃山脉中多溜索,并引唐人独孤及《索桥赞》:“笮相引一索,人缀其上,如猱之缚;转帖入渊,如鸢之落;寻橦而上,如鱼之跃;顷刻不戒,陨无底壑。”又据清人王培荀《听雨楼随笔》卷六,时天全州(今四川天全县)的高山(邛崃山脉)大川(青衣江水系)间亦多溜索,但质料已非竹索而是铁索。索上套有一管五六尺长的巨型竹筒,用牛革生漆裹护,系以细索,其端再系于高处柱梢上。人或行李缚于竹筒上(或置于竹筒下悬吊的竹篼中)。过渡时利用滑轮原理,释放细索,人或物即乘势直下,疾如飞鸟。孙瘦石因之有诗赞曰:“峭壁隔长江,一绳亘波架。断续山风吹,侧足弗敢下。垒石惊涛喧,滔滔日东泻。侵晓见诸番,徒侣递相迓。双木合并围,束缚及腰胯。正拟鱼缘竿,忽作矢脱靶。袅如猱升木,连臂枝上挂。恍疑肉飞仙,凌空肃云驾。人间行路难,及此真可讶!讧然起蛮歌,啁啾杂悲咤。”
前几年,雅砻江、金沙江两岸有的地方还见群众以溜索渡江,虽已是钢索加滑轮,不及旧时危险,但仍使外来客看得惊心动魄。2018年9月,四川省经过5年努力,全面完成境内77个“溜索改桥”项目,彻底告别了“溜索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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