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述时期,公共租界四周的栅门主要是与铁丝网连接的临时性的铁丝栅门和木栅门。从1927年秋季起,租界当局开始酝酿建筑永久性的钢铁栅门,据称“漆以青灰色之漆,建筑极为牢固,而栅门两侧柱脚既粗,地工亦极坚实,柱脚之下并闻有极粗电线”“较法租界与华界南市各交界处之铁栅门,工程尤形坚固云”[14]。
应10月5日工部局总办和董事会的指示,10月19日,警务处在致工务处的公文中,详列了从洋泾浜一线至沪西再朝北至沪北、杨树浦,环公共租界外沿大半圈拟建立永久性铁门的89个地点[15]。但这还仅仅是最初的设想。
12月10日,在工务处的一份报告中,披露了拟斥资8 400两白银,在通往闸北的14个地点建筑铁门,铁门的设计图纸亦包含在内。两星期后,该报告获得了董事会的允准。[16]
在此后的一年多时间里,工部局就铁门的样式和安装的确切地点,与万国商团、各国防军等进行了反复商洽,直至1929年2、3月间才最终确定了建筑全部30道铁门的意图。在此期间,通过招投标形式,工部局已于1928年3月23日、6月14日、8月10日和12月11日,与新明记营造厂[17]等厂家先后签订了4份涉及10道铁门的建筑合同。[18]在此之后,工部局又于1929年4、5月间,分别与德泰铁厂(Tuck-Tai-Iron Works,周家嘴路734号)和俞顺记营造厂(Yue Zung Kee,爱多亚路735号)签订了第5、第6份合同。前者规定:德泰铁厂将在8个星期内建成北区13道铁门,获银6 365两[19]。后者规定:俞顺记营造厂须在6个星期内建筑西区6道铁门,获银3 320两。[20]
1929年5月10日,结构工程师在给工务处代处长的一份文件中,汇总了30道钢铁栅门的兴建现况,详见表9:
表9 截至1929年5月10日公共租界30道铁门的兴建状况[21]
续表
显然,30道铁门之中,前4份合同涉及的位于北区的10道已经建成,第5、第6份合同涉及的位于北区和西区的19道尚在建筑之中,还有1道(乌镇路桥)虽已列入计划但因故尚未开工。大多数铁门的宽度为30英尺、40英尺或60英尺。[22](www.xing528.com)
6月20日,工部局总裁费信惇(S.Fessenden,Chairman)向《上海泰晤士报》表示,之所以要在公共租界边界建造30道铁门,“此乃工部局数月前议决之防御计划之一部分,初由驻沪英军当局及上海商团司令倡议,俾英军退离上海后租界防务得巩固无虞,后由工部局赞成此项计划,纯为保全界内居民之安宁计,并无别意”[23]。两天后,《密勒氏评论报》则示意:“法租界当局两年多前就在通向华界的道路上建了此类铁门。”[24]
不过,远在域外的日本《大阪每日新闻》却迅即对铁门之建提出了批评,认为其与归还租界的时代潮流不相吻合:国民党上海特别市第六区执行委员会甚至发出通电呼吁抗争:
此举如在数年前,吾人闻之将不甚注意,或且视为一种机警的举动,然当此各关系方面正在认真讨论以一切租界及居留地归还中国之今日,则此防御或能阻暴徒侵入之举,似非所以提倡租界之归还也。吾人曾闻工部局当局为预防电气处及其他公用机关终被中国政府收管起见,拟将电气处出售,以所得代价用诸租界之永久改良矣。夫使工部局当局未确觉租界有被群众侵入之险,似不至为此建造铁门之笨举。当我国从前将废止外国租界时,从未有外人梦想建造如铁门之物,以拒日本暴徒者,苟出此想,必被斥为笑谈。而今上海方面,铁门之想竟成为事实,其由于外人方面之过虑耶,抑华人方面未能证明确无此需要耶。华人对此铁门之建设势必群起反对,吾望华人处以镇定,以冷静理智的劝说折服外人,而勿诉诸暴力,庶几外人益失其建立铁门之理由也欤。[25]
上海虽属租借地,然在废除不平等条约之形势下,只有彻底的收回,而无保留之余地。况各国对于返还租地,亦无激烈反对之声浪,可知根据正义吻合公理之主张,不独为我民族所愿望,亦且为世界的同情。乃国际平等弥漫高潮之日,而租界当局,竟以广设铁栅,断绝中外交通。尤可慨者,越界建筑,视国土为领土,此真令人喷血万丈者也。夫铁网政策,完全为野蛮时代之封锁主义,在世界大通之今日,安有适用之可能性,况租界为我国领域,列强纵雄,断无久借不归之理。地尚不能久占,试问铁栅作围,意欲何居。况吾人只知尊重公理,维护正义,而不长任何强权之横加。使租界军事当局,能以民族平等之精神,保持中外之亲善的关系,敢问留此铁栅,得毋自侪于野蛮行动乎。万一不然,则吾人愿碎百万之枯骨,以拥护我民族自决之主张,铁舰且不惧,更何惧乎铁门,蹈海且不惜,更何有于破栏。砌聚革命之血球,完成反帝之宝塔,千钧重任系于一日,尚望我全埠市民一致抗争之。[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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