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被藩镇割据困扰,朝廷内部也被两个痼疾纠缠着。
痼疾之一是宦官专权。
唐玄宗之时,宦官高力士便权倾天下,但他尚且知道收敛,因而为祸不深。随后,李辅国、鱼朝恩无不权势滔天。到唐穆宗时,宦官力量更加强大,甚至凌驾于皇权之上,他们既执掌兵权,又将手伸向朝堂,结交文官,网罗同党。朝野内外,文武二途,无不留有他们骄纵的痕迹,甚至连帝王都难以逃脱他们的挟制。
我们通过一些事例来讲解。
比如,唐代宗之时,宦官李辅国曾经直截了当地向君王提议:“您只管在宫中端坐,外事交由老奴处置即可。”这分明是让君王成为傀儡。
再比如宦官鱼朝恩,朝廷大小事情,他无不参与决断。偶尔有一次,事情没让他知晓,他便愤然说:“天下之事难道还有不需要经过我裁决的吗?”
当然,最为严重的是连君王的废立都操纵在他们手中。唐顺宗对这一状况很是不满,启用王伾、王叔文、柳宗元、刘禹锡等朝臣,准备推行革新,削减宦官权力,却遭到他们的疯狂围攻。最终,宦官们竟然声称唐顺宗有病,逼迫他退位。至于王叔文、柳宗元、刘禹锡,都被驱赶出京,贬斥到僻远之地。
下面我们要讲述的甘露之变,也是这样一次争端。那时,唐文宗李昂继位,决心铲除宦官。他会怎么做呢?
唐文宗一面网罗人才,一面寻找良机。有一次,他生病,有人举荐了一位精通医道的官员,名为郑注。郑注药到病除,这让唐文宗颇为满意。而且在诊治过程中,唐文宗察觉郑注办事果断周到,值得托付。于是,待病愈,唐文宗便封郑注为御史大夫。后来,经郑注推荐,唐文宗又加封名不见经传的小官李训为宰相。
得到唐文宗重用,郑注、李训自然感激不尽。
唐文宗见时机已至,便向他们提出铲除宦官的想法。当时,把持朝政的宦官是仇士良。经过精心策划,唐文宗、郑注、李训决定让禁卫军韩约作为内应,施行“甘露”之策。
何为甘露?
即假称天降甘露,将仇士良引到那里观看,趁机将其杀死。
那日,唐文宗正在朝堂上和百官议事,忽然韩约匆忙来报,说在左金吾衙门后院一株石榴树上,降下象征吉兆的甘露,请唐文宗率百官亲去观赏。唐文宗遣李训去看,李训回报说,不像甘露。
唐文宗佯装恼怒,命仇士良一同前去查看。
于是,仇士良率领宦官赶到后院查看。他察觉到韩约汗流浃背,神色慌张,便问:“将军为何这样?”韩约吞吞吐吐。这令仇士良心生疑虑。恰在此时,一阵风吹过,将院中帐幕掀起一角,露出一排手持尖刀的武士。(www.xing528.com)
仇士良顿时醒悟,大惊之下,立即转身逃跑。
守门士卒正想关门,被仇士良大声呵斥,门闩便没插上。仇士良趁机逃脱。韩约见仇士良逃跑,知道事情败露,便率领埋伏的武士追赶。不料,仇士良行动迅疾,已将唐文宗劫持,捅烂殿后窗纱,冲出北殿。
李训见势不妙,急忙逃离出宫,半路被仇士良遣人杀死。当时,郑注正自风翔率兵入城,准备协助李训,听闻行动失败,仇士良正在抓捕他,只得返回,也在半路被宦官杀死。至此,“甘露”之计全盘失败。
随后,仇士良在长安大肆搜捕参与此事的官吏。前后被杀的朝臣上千名,其中包括数位宰相。朝堂顿时一空,其中有很多官吏被无辜牵连。那场杀戮,染红了长安的街巷。
史上称这次政变为“甘露之变”。
随后,仇士良得知是唐文宗发动了此次政变,便对他的一举一动严加限制。唐文宗宛若笼中鸟雀,不得自由。他整日郁郁不乐,五年后病逝。
接下来,我们讲述纠缠晚唐的另一痼疾—朋党之争。
何为党争?简单来说,是朝臣分为两派,互相攻击。从唐宪宗时期开始,朝臣一派以李德裕为首,被称为李党;一派以牛僧孺、李宗闵为首,被称为牛党。郡县制之下,君王要治国理政,必须重用官吏,但满朝大臣,不是牛党便是李党。
君王该如何做呢?
不重用牛党,便要重用李党;不重用李党,便需重用牛党。然而凡是李党执政,必排挤牛党;而牛党执政,必排挤李党。于是,牛、李两党宛若跷跷板,随着君王更替,此起彼伏,彼起此伏。
这样的党争持续长达四十年。
这些朝堂高官结交宦官,互相攻击,吵闹不休,惹得朝堂无一日安宁。我们知道,治理国家是最需要理性的,然而理性常常因为这些喧嚣的争执而被排除在外。他们忘了治国理政,只是一味沉浸于政见之争,沉浸于个人恩怨。这场党争完全可以用一个粗糙的比喻来说明,那就是两队人马对殴,你给我一拳,我踢你一脚。他们叫喊着、吵闹着,只顾宣泄个人情绪,而忘记了家国。
对此,唐文宗曾忧虑地说:“去除河北贼人容易,而去除朝中朋党实在艰难。”
不能不说,藩镇割据、宦官专权、朋党之争,这是笼罩在晚唐天空的三片乌云。他们一起将唐王朝推向倾覆的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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