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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经》:文明曙光和文化中国

时间:2023-09-2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山海经》是一部什么书?以此来看所谓“全新世”,就是从自然进化走向文明进程的新时代,是从文明的进程里开启了一个由人类自我意识呈现的“国”的历史时期。人之所至,形成有别于自然界的新的文明世界。以此来看所谓“文明进程”,其实,也就是个“创造性进化”的过程。

《山海经》:文明曙光和文化中国

山海经》是一部什么书?我们说它是一部“文化中国图志”。

它是比古希腊神话还要古老的传说,古希腊神话神人同体同形,已远离了万物有灵,因而有可能是理性时代的人性论在神话里的投影,而《山海经》则不然。

它是从石灵时代进入礼玉时代形成的世界,这世界,有金有玉,遍布山川,有二百多处,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从山到海,从海外到大荒,都有金、玉记载。

《山海经》向我们展示的万物有灵的世界相当完整,我们甚至可以说它是一部集中反映了那一时期天、地、人全貌的百科全书;是一部以灵眼看世界,以志怪方式综述了世界形态和万物样式的极广博的地理风物志;是一种以神话传说表达人的自由意志走向权力意志,自由人转化为奴隶和暴君的如孔子所谓以“怪力乱神”为主调的精神现象学

同时,它还记录了人类在文明进程中从自然状态走向社会形态、从族群状态走向国家形态,以至于从古国走向方国、从方国走向帝国萌芽的国家主义历史传奇。

如果我们将这部书仅仅放在“茫茫禹迹,画为九州”的华夏时空里来读,那是不够的,它应该有更长的时间和更大的空间尺度,要跳出既定的国家观念来读。时间的长度有多长?我们以为,它应该以全新世开端为起点,以禹迹出现、金石并用作为它的下限,对应“文化中国”,相当于仰韶文化龙山文化两个时期。而其空间跨度,在我们看来,便是那条以撒哈拉为起点的绿洲之路和以彩陶为纽带联结起来的人类文明之路。

这本来是一条自南往北、自西向东的进化之路,可人类文明在经历了数以万年计的自然性生长的生生灭灭之后,终于在全新世到来时开始了数以千年计的以造物为标志的产业化的社会组织性成长。当“全新人”以征服自然的方式超越进化,打造出一个“全新”的文明世界时,人类便从自然进化的链条和自然环境的束缚中解放出来,加快了文明的进程。如果说自然的进化尚要数以万年计,那么文明的进程便加速至数以千年计,随之而来历史的进步就更是数以百年计了。以此来看所谓“全新世”,就是从自然进化走向文明进程的新时代,是从文明的进程里开启了一个由人类自我意识呈现的“国”的历史时期。

超越进化的一个显著标志,就是人类文明在全新世大暖期里表现为全球化生长,不仅从北非到欧亚,顺着彩陶之路遍地开花,而且跨过白令海峡,前往美洲,还向北极进发……人之所至,形成有别于自然界的新的文明世界。在自然进化中,我们已知人类文明从一个源头出发,以一地为中心向四方传播,无论考古学,还是基因说,皆如是曰。然而,我们来看文明的进程却非如此。在文明世界里,文明异地并起,自本自根而又你来我往,你追我赶却自成中心,你争我夺且自生自灭,呈现出多样性。进化之于人类,是自然进化的一部分,就此而言,人是自然的产物;但,人也是创造的成果,是人类自我意识的产物。通常,我们都说“劳动创造人”,当然不错,可仔细一想,蚂蚁、蜜蜂也都劳动,猴子采摘、狮子狩猎不也是劳动?所以,我们不能简单地说“劳动创造人”,而应该说“创造性的劳动创造人”。以此来看所谓“文明进程”,其实,也就是个“创造性进化”的过程。

或曰,当文明世界形成之时,便是自然进化终止之日。这样说来,似乎绝对,但我们只要看事实,就不难发现,古往今来,便是如此。自从文明世界征服了自然,自然界的物种进化差不多就停止了。别说像恐龙那样曾经不可一世的大型物种已不再出现,就连对人类构成过威胁的狮虎之类,如今亦濒临灭绝,反而要被人类纳入生态保护的范围,其他动物也就向人类畜牧宠物的方向发展了。这与其说是进化的胜利,毋宁说是进化的逆转;与其说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的贯彻,毋宁说是人类文明向自然法则告别。因为,自然界,一物虽强,却难阻他物进化。比如,狮、虎猎食马、鹿,马、鹿会因之而有速度的进化,还能逃之天夭,可人类狩猎以文明之网,使马、鹿的进化成为多余。

如此这般且与现代人生活相关的文明进程,应该说,就是从“全新世”开始的,我们现代产业的基础,也都是在那一时期生根发芽的。若谓此前采集和渔猎作为人类的谋生手段还是动物性本能的拓展和延伸,食物的来源要靠自然提供,那么在全新世突然出现的农业、制造业和畜牧业则是人类超越自身、征服自然、见证自我的创造。

这一时刻的到来,以“全新世”神话的出现为契机,正是神话,开创并记录了“全新人”趋于神、走向神的历程。而《山海经》,便是这样一部在中国结集,承载了“全新世”文明进程的神话,以中国方式描述了“全新人”的世界观宇宙观,展示了“全新人”图腾化和志怪式的精神面貌,若就其相对于考古学的时代性而言,它应该就是石器时代,亦即我们所谓“石灵时代”的彩陶文化和玉文化的产物,而且它已开始迈出走向青铜时代也就是我们所说的“金石并用”的脚步,而文化中国就是以彩陶和玉为标志的国度。

“造物”是神话的灵魂,所谓神话故事,也就是“造物者”的那些事。而那些“造物者”,也就是所谓“全新人”了。他们没有地域,不分种族,不受地缘、血缘束缚,没有族界、国界分野。他们说着简单的语言——那是一种全人类都能听得懂的“语言”,我们称之为“全新人”的世界语,简单得或与信息时代的机器语言“1”和“0”相似。说着这样的语言,行走在那条大暖期哺育的绿洲之路上,“全新人”开始了全球化生存,穿越今日所谓亚、欧、非三洲。那时,气候宜人,物产丰盈,人烟稀少,他们“各尽所能,各取所需”,应有尽有,人的个体性与人类性的统一完美呈现。那些“天下为公”“人类大同”的“造物者”,便是《圣经》里建造巴别塔的“全新人”。《圣经·创世记》里说,挪亚子孙离开方舟,来到底格里斯河与幼发拉底河之间的示拿平原,也就是今天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他们决定建一座城和一座塔,使塔顶通天,直抵“上帝之门”。人类的“创造性进化”及其终极追求使神感到恐慌,神就在人类文明进程的关键点上改变了文明的发展方向,使全球化的人类统一性的文明转向地域化、种族化、国别化的分裂性文明,文明的冲突从此主导了文明进程。

神给人类文明做了一个小手术,那就是变乱人类口音,使简单的语言复杂化,故那城的名字就叫“巴别”,本义为“上帝之门”。可《圣经·创世记》把它同另一个希伯来语“混乱”联系起来,文明的统一性便解体了,人类因之而争吵不休。巴别塔没建起来,人类反而陷入神设的语言陷阱中,言语纠纷从此成了人类灾难的渊薮,挪亚子孙们风流云散,说着不同语言,四处漫游,随着闪、含、雅弗三兄弟分迁,形成了亚、非、欧。中国的《山海经》神话里,虽然没有巴别塔的故事,但亦自有其上天之路,那就是昆仑山。昆仑山就在那条绿洲之路和彩陶之路上,山上有铜柱,其高入天,围三千里,分三层,第一层登之不死,第二层登之乃灵,第三层登之乃神。在山上,天和地可以交通,神与民经常往来,好一个全新人的神话世界。那时,人生而自由,束缚人的制度性枷锁尚未形成。所以,卢梭说的那句话,放在人之初,就要改一下——人不但生而自由,而且无往不在自由之中。(www.xing528.com)

本来,神话思维的“全新人”,在大地上浪漫够了,就想造一座高塔上天去,再到天上去浪漫一把,那样的情形,就像中国小说西游记》里写的孙悟空大闹天宫,那个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孙猴子,便是中国版的石灵时代的代表。无独有偶,正如《西游记》里玉皇大帝对石灵的代表孙猴子感到恐惧,在西方人的《圣经》里,创世之神对以“造物者”自居的神话人也开始嫌弃。如果说天宫对孙猴子的镇压便是中国式“绝地天通”的标志,那么神在人与人之间制造语言分歧,我们也就可以视之为“绝地天通”在西方的故事了。

经此一劫,全新人便从神话思维转向宗教信仰,正如孙猴子大闹天宫之后皈依佛法一样。造巴别塔是群众性的,创世之神对群众性的否定,反映在二希——希腊和希伯来文明中,不是所有的人都能上天堂,不是一切事物都能上天堂,要有宗教信仰的个体才能上天堂。不同的文明,有不同的天堂,有不同的宗教信仰。在二希文明中,天堂,向一神教形而上学开放,向个体形态的原子论和上帝粒子——灵魂开放;在中国文明中,天堂,不仅向着泛神论的宗教信仰开放,更向着以天命、天道、天理为皈依的人文精神开放。

灵魂不死,得有个去处。这是个怎样的去处?是信仰的去处,还是认知的去处?是形而上学的去处,还是科学的去处?不同的去处,用了不同的语言,常常发生冲突。应该说,这还是巴别塔留下的后遗症。语言的分歧,不仅导致族群、国别之类的有形差异,还带来观念、精神以及思维方式的无形分别,这些差异和分别一旦同社会形态和国家利益相纠葛,就会产生“文明的冲突”。冲突,奔腾在大地上,然而,其思想的根源却在天上。

陆吾,引自马昌仪《古本山海经图说》

《山海经》首先是一部神话传说之书,始于禹,传至汉初定型,由刘向、刘歆父子校勘而成。刘氏父子为汉宗室,活动于公元前后宣、元、成帝时期,武帝独尊儒术后,刘氏父子融冶诸子,完善儒学,使诸子学说得以流传,被视为“怪力乱神”的《山海经》亦流传下来。《山海经》是一部神话地理风物志,全书十八卷——“山经”五卷、“海经”八卷、“大荒经”四卷、“海内经”一卷——共约3.1万字,记述了100多个邦国、550座山和300多条水道等。现存的《山海经》源自东晋郭璞的注释本,但郭本原图已佚。近人袁珂所著《山海经校注》150幅插图,出自清人吴任臣的《山海经广注》和马昌仪《古本山海经图说》。以人的灵眼看世界,《山海经》中的神,或人身或人脸或人的四肢,或各种动物之集合,与古希腊神话中的神不同,古希腊神话中的神与人同体同形。

“宪”(憲)字从金文到繁体字的演变

人类宪法,始于神话。初民以神话方式,赋予万物以灵性。文字产生以前,神话口耳相传,或以特殊的方式记录,讲述人与自然分离过程中的种种故事。神话应该是确立神人关系的第一部宪法。

“立宪”的原始义及衍生义:从小篆到繁体以及异体字,“憲”字皆从心从目,本义为“敏捷”。在狩猎采集甚至与人的搏斗中,敏捷者胜!敏捷者要眼到心到,由心指挥手持石灵——玉,此为“宪”字初义。大概是以“敏捷”“聪慧”的人为榜样,词性发生变化时,便衍为准则、规矩之意。如“聖”字,从耳从口,聪耳听八方、善于演讲者为口含天宪,可以为王为圣。圣人以人格为天下人树立榜样,即为立宪之一种。《逸周书·谥法解》说“博闻多能曰宪”,就是指前两种。小篆是秦统一文字以后的秦国文字,而秦以前已有“宪”字衍生义用法,《尚书·益稷》出现了“慎乃宪”三字,意为要遵守规则,《诗经·小雅·六月》有“万邦为宪”等。

甲骨文、金文、篆书中的“玉”字

据徐中舒主编《甲骨文字典》注释,玉字本义,是串联起来的三块玉,是用玉的计量单位,以此衍生出衡量或制定标准的权威意义,才能成为祭神的礼器,以及转化为人格的准则,成为道德的美饰。以美德约束人的行为,所谓“君子佩玉”,玉成为道德层面的立宪标志物。

玉石具有承载精神的功能。在“石灵时代”,最具“石灵”象征意义的是玉石。在新石器时代,人类理性未萌,而灵性已开,不是人的理性,而是人的灵性为自然立法,灵的宪法就是神话,或为巫祝。石灵时代,是针对作为精神动物的人来说的,以别于传统石器时代过分“唯物”的称谓。在石灵时代,能把石头玩成灵启的是良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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