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发展的基础是建立在适宜人类生存繁衍的地理环境和气候条件上的,人类若想生生不息,必定依赖一定的地理环境。区域文化的发展是该地区的历史沉淀,有着庞杂的体系。物质文化是文化的载体,物质文化与自然地理环境有密切的关系。“文化是在特定的自然环境上凝聚形成的,在文化中可以看到历史的痕迹,可以看到自然环境的痕迹,因此文化是具有强烈的区域性的。”[1]文化可以简单地理解为人类生存发展过程中所创造的物质和精神的总和,想要研究山东文化对李苦禅艺术的影响,首先要研究孕育齐鲁文化的地理环境。
“周代称为齐鲁、现在称为山东这一地区,远古时期气候温和、河流纵横,水源丰富。有茂盛的山林、平坦的原野、广阔的水面,有采食不尽的植物的种子、果实和根、茎、叶,以及大量水生物、动物和野兽。山地丘陵中的巢穴,既可以避免水患,又可以躲避野兽的侵袭,是古人类居住繁衍的理想场所。”[2]现在山东的地形与先秦相比,没有太大的变化,平原、山地和丘陵的面积约占总地形的85%,加之山东气候特殊,光照时间充足,雨热同期,降水量集中且充沛,为农业、畜牧业的发展提供了良好的条件。相比南方来说,北方农作物多为抗旱型,比如高粱、玉米、小麦等。山东地区冬季降水少,气候寒冷,干燥寒冷的北地山川,给人一种浑厚雄伟的气势和荒阔辽远的感觉。北方的山石质地坚硬,多断裂分割的块状山体气势宏伟,在绘画技法上为大小斧劈皴,快速的行笔亦能更好地表现山石的锋利与坚硬,不同于南方环境下的深秀和水气氤氲,南方温婉逶迤的地理环境给人一种清爽疏阔之感,水流众多,土质松软,在绘画题材和表现手法上也适合多强调其水墨氤氲。南北方的地理差异生产出不同的农作物,因此两地饮食习惯也有较大的区别,南方人多食米饭和猪肉,而北方人多食牛羊肉和面食,这对于人的骨骼和形体的成长产生了不同的影响。大家印象中山东大汉大都形象高大,快言快语,独特的生理结构也间接影响了人的性格。北方冬季气候寒冷干旱,人需要摄入更多的食物提供能量,所以自古以来北方人都有着“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豪放性格。环境影响着地域文化的形成,不同的地域文化又对人格的形成有直接的影响。
“艺术史不止一次地证明了环境气候对风格的影响,不仅影响作品,也影响作者的心理个性。西方绘画史上北欧与南欧的不同,中国绘画史上南派与北派的差异,都直接导源于环境。”[3]南北方的人文风俗、方言语调、饮食结构等都受到地理环境的影响。“北方气候寒冷、地广人稀,易于造成粗犷豪迈、阳刚直烈的心理和性格,这反映到语音、行为、建筑与绘画上,就形成一种偏于壮美朴厚的风貌。”[4]我们从李苦禅的大写意花鸟作品中不难感受到这种气质的流露,他的花鸟作品不论尺幅的大小,皆构图严谨、用笔浑厚稚拙,不论是怡情的折枝花鸟还是满塘的鱼鹰荷花,都是一派强健挺拔的气魄。
李苦禅出生于山东农村,有着山东人的朴实、吃苦耐劳的精神,从小的生活环境也对他艺术风格的形成起到了积极作用。李苦禅的父辈都是穷苦人出身,家风朴实,小时候的李苦禅就在田间地头看着父母种地插秧,习得了农民的纯真坚韧的性格。到了可以帮父母做农活的年纪以后,李苦禅就帮助家人分担一些体力活。李苦禅操笔的霸悍之气也间接地得益于此。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前,农民地位很低,倘若遇上收成不好的年份,连吃饱穿暖都会成为问题,农民在世世代代的劳作之中,与恶劣的环境斗争,逐渐养成一种坚韧不拔的性格。农村的艰苦环境使李苦禅形成了坚毅的性格,也成为他艺术人生中的财富。山东是书画之乡、武术之乡、戏曲之乡,不同艺术的表现语言并不会阻碍它们的交流与互相滋养,李苦禅的书画涵养也离不开武术与戏曲。虽然李苦禅家境清贫,没有相对开放的文化大环境,但是父母亲对于聪明的李苦禅的学习是鼓励的,他面对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也是加倍珍惜和努力。从小的勤奋和肯吃苦的精神对于人生态度和世界观的形成有着决定性的作用,李苦禅在艺术苦旅中砥砺向前,克服重重困难,最终迎来艺术上的成功。(www.xing528.com)
自立自强,这是本身相对封闭的农业文明易于生成的性格,全凭自己摸索,难免多走弯路,缺乏自强精神容易依靠他人。自强而又能充分利用外界条件,这样成功的可能性最大。艺术需要灵感、想象、才能,还需要技巧训练,而技巧训练更需要持久的耐力。李苦禅高超的技巧及艺术创作能力与他平日的刻苦训练是密不可分的。“艺术创作主要不是出自于理性,而是出自于情感和意志。”
因为家境贫寒,李苦禅读书的学费是父母从各处借来的。与他的家境不同,班级里的大多数学生都是富家子弟,李苦禅难免受到同学的歧视和嘲笑,也正是因此,李苦禅更加发愤图强,不辜负家人的期望,不违背自己的初衷,立志为彼时内忧外患的中国贡献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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