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2年2月9日,一则略带广告性质的《申报》报道中出现了关良的名字,“神州女学美术科专科之发展:本埠北四川路神州女学校图画专科,内容丰富素为社会推崇 , 其毕业生,现任各男女师范教授,成绩斐然,闻本届尤为发展特于昨日午后二时,召集画科同人开教务会议。由校长张默君提议本届宜积极改进,提高程度,庶应时之需求,乃增设西洋画史及音乐诸科,以发挥美术真精神。其时公举美术大家许敦谷君为该科正主任,关良君副之。其他专任教员,如陈抱一、王济远、李超士、洪野诸名家,皆各擅所长,极一时之选。吾国美术人才,为该校罗致殆尽,洵艺术界之特色。并闻本届以扩充学额,普及美术起见,兼招相当程度,男生则不准寄宿云。”[5]关良回国后,在上海奔波求职如海底捞针,幸而打听到留日同学陈抱一在神州女校当教务主任[6],多处协调终于在此校求得一职。在学校期间,关良得以结识很多文学研究会成员,特别与茅盾、叶圣陶保持很好的联系[7],所以获得了一些可以在文学刊物上发表作品的机会。
与戏曲人物画开山鼻祖的形象相差甚远的是,最早展示在大家视野中的关良是一个现代主义的洋画家。民国期刊和报纸中[8]已知最早的关良作品是发表于《创造周报》1924年第38期的一张人体习作,画面上签署的时间是1920年。《小说月报》1923年第14卷第6期整版刊发了关良的油画《室内》,1923年第14卷第7期整版刊发油画《桥》,1924年第15卷第3期整版刊发油画《黄埔瀑》。《立达》1925年第1卷第1期刊登关良的油画《花》,1928年关良参加第一届艺术协会作品展的作品《朝》刊登在《图画京报》的艺术报道专栏上。《前锋月刊》1930年第1卷第1期刊登油画《浴后》,《文华》1931年第25期刊发油画《静物》。《青年界》1933年第3卷第2期刊登油画《音乐家》,1935年第8卷第2期整版刊发“关良及其绘画”专题,包括三件人物作品和一件静物作品。《良友》1934年第15期单页刊登油画《裸女》,配有关良的照片和简介文字。《美术界》1939年第1卷第2期封二刊发油画《风景》。《永安月刊》1940年第10期刊发油画《风景》。1923年到1940年出现在期刊中的关良作品,无论是油画静物还是油画人物,都吸收了若干现代手法,笔触纵横肆意,用色明快爽利,追求个性。
晚年的关良曾经用“粗犷、纵横的笔触,明亮、利落的色彩,一反往常”[9]来评价自己早期的创作,认为“可能已超越了当时一般人们的审美能力,冲出了传统的审美观念”。但是当时从上海美专毕业并留校任教的倪贻德却对他的作品尤为赞赏,他说:“我尤其喜欢关良的作品,他的画面上的粗大的笔触、浑厚的色彩,看上去像是幼稚而实际上又含蓄着无穷趣味的表现,在当时的洋画界中确是呈现一种新的姿态。”[10] 20世纪前半期流行的“洋画运动”,是“五四运动”前后赴日与欧美的留洋画家陆续回国,开始在美术学校兴办西洋画教学,通过报刊介绍、传播西洋绘画,实践油画创作的活动。而像关良这样的留日画家“既 学到了当时日本流行的带有印象派色彩的写实油画,同时也受到了当时涌入日本的西方现代美术的影响,这在很大程度上就决定了他们日后在艺术上倾向于现代主义诸流派 ”[11]。 (www.xing528.com)
在这个阶段,关良的中国传统戏剧题材作品也初出茅庐。1925年11月3日和4日《申报·艺术界》上连续刊登了关良的戏曲人物画《罗筱宝之汾河湾》《罗筱宝之四郎探母》[12],只是并没有被看作是独立的创作,而是被归为“漫画”。从专业的角度审视这两幅作品可以判断,关良此前应该经历过长久的练习和琢磨。关良的戏画“真正”被发表应该是在1949年的《天山画报》上。《天山画报》1949年第7期分别以“关良教授的画”和“关良的平剧戏装画”为专题,用两个版面集中展示了关良的戏曲人物画。
由此可见,民国期刊中塑造的关良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洋画家,整个民国艺术界一直关注的也是关良的油画艺术,即使关良有意识地在进行水墨戏曲人物画的实践,但是此时的画作并没有受到艺术界内专业人士的推崇。就像关良自己说的那样,他对水墨戏剧人物画的探索是在无声无息中进行的。在关良的艺术创作中,油画和水墨戏曲人物画是同时进行的,虽然我们熟知的关良戏画主要集中在20世纪40年代之后,这些画作对照民国早期的油画创作会有明显的割裂感。但是早期戏画的发现,其实是给我们一个善意的提醒:关良并非从现代主义者直接转向了传统的回溯者,这两种身份在关良身上始终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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