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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楼:聚落团结的民居民俗

时间:2023-09-2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建鼓楼的发起人是寨老,寨老在今天的大多数侗族地区依然存在,寨老是村落内部的权威群体,多为社区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一般都是由村民推选产生。岜扒村修建鼓楼之前全村寨老都聚集起来开会商议,这个会议是没有政府人员参与的,完全是村民们自己的事,而最终商量的结果也是建立在大多数村民的意愿之上。鼓楼建设物资的筹集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建造鼓楼是按照兄弟结盟来安排人员的。

鼓楼:聚落团结的民居民俗

鼓楼发起人是寨老,寨老在今天的大多数侗族地区依然存在,寨老是村落内部的权威群体,多为社区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一般都是由村民推选产生。大多数侗寨至少会有一名寨老,寨老可以决定社区内的很多大事,但是他没有任何特权。村里要建鼓楼、风雨桥或是来了客人等需要村民共同协作完成或招待客人的事情,大家都会听寨老的。寨老让大家了解他组织管理社区的模式,看到他的权威和号召力,这是侗族社会用来解决社会管理和社会权利纠纷的一种非常好的模式。在岜扒村,上下寨共有十多位寨老,他们的职责与村委会不同,主要处理民间事宜。村里以前有老人协会,但如今老人协会已被寨老协会所取代。岜扒村修建鼓楼之前全村寨老都聚集起来开会商议,这个会议是没有政府人员参与的,完全是村民们自己的事,而最终商量的结果也是建立在大多数村民的意愿之上。初看修建鼓楼的权力是寨老在行使,实则这个权力背后真正的运作者是全村村民,如果大多数村民提出反对意见,没有村民的财力物力以及人力支持,鼓楼便无法修建。

鼓楼建设物资的筹集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自古以来,侗族地区的传统公共建筑大多由本村村民集资建造,外村及外地人会捐少部分。随着社会的发展,现在国家及政府也会出一部分钱用来建设。在岜扒村,集资过程中的领导人也是寨老,修建鼓楼的资金都需要村民筹集。如岜扒村修建鼓楼时,一般流程是寨老们同一时间聚集在鼓楼中讨论,把建设所需的大致资金预算出来,经过大多数寨老同意之后,寨老首领把会议内容与结果通知到各家各户,每户再平摊资金。这座鼓楼属于下寨所有,因此修建资金大都是下寨村民筹款所得,另外政府补助一小部分。当时总共筹了十多万元,平均每户出了一千多元,捐的款主要用来请木匠师傅以及买少部分材料,而主要建造材料杉木也是村民所捐。当时下寨家家户户都有参与,每家规定出三根木头,每根木头的围径要八厘米以上。自家如果没有合适的树,就要去买,最后共筹集了四五百根木头,都用于建鼓楼,比较特殊的用于打地基的四根大柱子,其中两根是在朝里村买的。

物资筹集完毕,便正式开始动工建造鼓楼,而在开工前村民必须杀猪招待请来的木匠师傅以示尊重,宴请过程还会请村里几位老人以及学历较高的青年作陪。老人多是村里德高望重的人物,例如寨老,自古以来他们就拥有较高的社会地位;而选择学历较高的青年则是由于岜扒村村民与外界社会接触增多,开始意识到学历的重要性,如今在村中,有文化、学历高的人的地位与以前相比也有提高,于是邀请学历高的青年作陪。鼓楼开始建造的时候每家每户按规定必须出一个劳力,而寨老安排一位会计给出工的人记天数。另外在黎平请了十多个木匠师傅,师傅主要是指挥村民做丈量尺寸、柱子打孔和画线之类的活计,而粗活则是靠村民干。前期工作做到一半的时候会计觉得安排的事情太多,自己无法应付,寨老廖某先就出来说道:“你们这样干不行,会计一个人搞不下来。寨老应该分三个组:一个组负责安排运树进来,一个组负责将其改成枋(改造后的木头),第三组安排找师傅和瓦。”[2]当时分成三个组之后,一个组差不多有四位寨老,每个组安排了任务就要承担责任。当时安排到个人时每个人都分工明确,罗汉(中青年男性)是建鼓楼的主力军,因为他们的气力较大,所以要做搬木头之类的重活;妇女与老人则负责做些轻活:妇女帮忙送茶水到工地以及运瓦片,不仅因为她们体弱,还因为她们都很细心;而老人则专门管材料,这不仅是因为他们年老体衰干不了重活,更重要的是村民对他们的信任与尊重。明确的分工使整个过程变得秩序井然。(www.xing528.com)

涂尔干将维系社会的方式分为机械团结与有机团结,他认为机械团结产生于不发达的社会结构,即传统社会。在传统社会中,同一团体的成员采取同样的谋生手段,保持同样的习俗,信奉同一图腾,这种共性使他们意识到大家同属一个集体,而不会离心。这种团体基本上是从“相似性”中生成的社会,即所谓“同质”的社会。该团体的首要任务是使成员们尊重团体的信仰和各种传统,即维护共同意识,维持一致性。[3]社会成员在情感、意愿以及信仰上的高度同质性是其根本特征,宗教观念渗透整个社会,成员则以共同的宗教信仰作为社会整合的纽带。而“有机团结”的社会,即近代的分工制社会。它产生于发达社会结构,以个人的相互差别为基础,是建立在个人异质性与社会分工的基础之上的社会联系。在该社会中,劳动愈加分化,个人的活动也愈加专业化,但成员通过分工合作相互连接在了一起。[4]透过涂尔干的理论来看,鼓楼建设中的分工属于有机团结的分工,但实质上,这种有机团结的背后机械团结也在起作用,集体意识仍然是促成大家一起去建鼓楼的重要因素——大家都愿意去建鼓楼,即使这个过程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报酬。涂尔干认为有机团结和机械团结分别代表着近代社会与传统社会,事实上并非如此。在侗族社会,两种模式并没有分离开来,而是统一在一起,它们同时存在并且相互支撑。在这种模式下,所有人在相同的情感与意愿之下各司其职。

建造鼓楼是按照兄弟结盟来安排人员的。兄弟结盟是不同家族结合在一起所形成的联盟形式,下寨有八个兄弟结盟,而鼓楼共有十七层,为了避免分配上的不公平,每个兄弟结盟负责几层鼓楼都是抓阄定的,抽到哪一层就负责哪一层。如果一个兄弟结盟只有一二十户人家,就把这个兄弟结盟的人并入其他结盟家族,保证每个兄弟结盟组都要有二三十户人家。当时是把人数最少的那个兄弟结盟并入其他七个兄弟结盟组,最后就是七个兄弟结盟组平均分配任务。因为鼓楼上层高不好施工,而下层宽好施工,导致上层施工人员劳动强度大,而下层劳动强度小得多。但这都是抓阄看运气的,所以村民并无怨言。整个建设过程村民都非常积极,他们觉得这不仅是为村里做贡献,而且义务出工是保佑后代平安、积德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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