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时期金文书法：霸气与辉煌

金文是与甲骨文几乎同一时期出现的文字形态，但是金文的字形要更加规范化。因为甲骨文的特殊用途是用来占卜的，对行文规范化的要求并不高，使用的工具材料也不贵重；而铸刻在青铜器上的金文是用来记述重大事件或重要人物的，青铜器本身又是极其贵重的，因此这些文字都是由当时最高水平的书写家完成的。因此，我们今天所看到的殷商时代的金文，其艺术水平远远高于甲骨文。

到了西周时期，金文的发展达到鼎盛。就书法形态而言，西周早期的青铜器铭文与商代晚期铭文在风格上是一脉相承的，其结字布局较为自由，具有很强的象形文字特征。我们前文看到的西周利簋，铭文字体和商代甲骨文、金文的形体结构基本一致，字体结构偏长，字迹凝重稳健，并保留有商代铭文字体首尾尖中间粗的特征，是西周早期金文的代表作之一。另外，西周利簋上的铭文结字大小富于变化，笔画多的就写得较大，笔画少的则字形偏小，在行距和字距的安排上已经有了一定的规范性，应该说这种布局体现了当时的书写者对于书法美已经有了一定的追求倾向。

西周中晚期，青铜器铸造技术已经非常成熟。出现了许多长篇叙述性的铭文，不仅为考古研究提供了第一手的历史资料，也作为书法艺术的载体，为我们留下了丰富多彩的书法艺术资料。这一时期的金文，在文字形态上更加规范，已经逐步摆脱早期受殷商影响的风格特征，树立了颇具时代特色的艺术风格。我们说艺术依托于文化，体现了一个时期的文明进程。西周中晚期的礼制改革为国家建立了规范有序的规则和制度，加强了中央集权统治。因此，这一时期的金文更加地规范化，摒弃了殷商时期的字形繁复、字体大小不一、象形化明显的特征，把肥硕的、方形的、圆形的带有图画象形意味的笔画改为线条，使字形结构更加和谐匀称，大小一致，整体布局刻意追求工整，形成了一定的章法。本章开篇的毛公鼎上的铭文简洁工整、字形规范、刚劲有力，充满了王者气派，代表了西周时期金文书法的艺术水平。此外还有大盂鼎、史墙盘、散氏盘、大克鼎等西周重器，都是以极具书法艺术价值的长篇铭文闻名于世的。

随着西周政权的日渐衰落，中国历史进入了春秋战国时代，诸侯割据，分而治之。因此，这一时期的金文也呈现出风格多样的形态，各自发展出了不同的地域特色，比如黄河流域齐鲁等国的金文呈现出字体修长、工整秀美的特色，颇有玉树临风之感；流行于南方吴越楚等地的金文笔画弯曲纤细，并出现了鸟、虫形体的颇具装饰意味的书体，被称作“鸟虫篆”；而秦国的金文则严格传承了西周的传统，表现出规整严谨、肃穆庄重的书法风格，其实是籀（zhòu）文（大篆）的延续，秦人对西周文字的继承，在某种意义上也为秦吞并六国后统一文字奠定了基础。(www.xing528.com)

图3.9战国中山王鼎铭文拓片

在所有金文之中，我最喜欢的战国中山王鼎的铭文（图3.9），是錾刻上去的，字型修长优美，笔画瘦劲，重心偏上，体势俊逸，摇曳多姿，极富装饰性，而且刻工精熟，运刀如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