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者天子养三老五更[2]于太学,执爵[3]执酱[4],奉杖进履[5],屈南面[6]之尊,隆北面之礼[7],猗欤[8]盛哉,何其待之诚而奉之厚耶!盖人生而业无师则愚。师也者,所以长其善而救其失者也。世有道明德立、学问渊深,可为吾徒之师范。则欲成就子弟者,正不徒以声音、笑貌为恭俭[9]、乘禽筥米[10]为笼络,必待之尽其忠、尊之极其敬。如程门立雪[11],师道何等尊严;公服终日,气象何等浑厚。至湖定先生[12]弟子散在四方,遇之不问可知为先生弟子,其造就人才古今称盛,虽礼貌优渥[13]不为过也。若夫待以西席[14]而实以倚门糊口薄之,称曰先生,而且以弹铗寄食[15]轻之,大非尊敬先生、钟爱子弟之意也。
【注释】
[1]隆师:尊崇,重视,敬侍,侍奉并光耀师长、师门之意。
[2]三老五更:古代荣誉称号。相传周天子为提倡孝悌,设此位以父兄之礼尊养年老德高、阅事深的退休官员。《礼记·文王世子》:“遂设三老五更、群老之席位焉。”郑玄注:“三老五更各一人也,皆年老更事致仕者也。天子以父兄养之,示天下之孝悌也。名以三五者,取象三辰五星,天所因以照明天下者。”
[3]爵:古代饮酒的器皿。
[4]酱:肉酱。
[5]奉杖进履:为尊长奉上拐杖,递上鞋子。
[6]南面:古代以坐北朝南为尊位,故帝王诸侯见群臣,或卿大夫见僚属,皆面向南而坐。
[7]北面之礼:弟子行敬师之礼。古礼,臣拜君,卑幼拜尊长,皆面向北行礼,因而居臣下、晚辈之位曰“北面”。(www.xing528.com)
[8]猗欤(yī yū):是叹词,表示赞叹。
[9]恭俭:恭敬谦逊。
[10]乘禽筥(jǔ)米:四只禽鸟、一筐米粮,喻指小恩小利。古代称“四”为“乘”。
[11]程门立雪:学生恭敬受教,比喻求学心切和对有学问长者的尊敬。《宋史·杨时传》:“杨时字中立,南剑将乐人。……一日见颐,颐偶瞑坐,时与游酢侍立不去,颐既觉,则门外雪深一尺矣。”
[12]湖定先生:疑为安定先生,即胡瑗,北宋学者,理学先驱,思想家,教育家。
[13]优渥:丰足优厚。
[14]西席:宾师之位,古人席次尚右,右为宾师之位,居西而面东,后尊称受业之师“西席”。
[15]弹铗寄食:指战国时期冯谖做孟尝君的门客,弹剑而歌的故事。此处指依靠别人生活。《战国策·齐策四》:“齐人有冯谖者,贫乏不能自存,使人属孟尝君,愿寄食门下。……左右以君贱之也,食以草具。居有顷,倚柱弹其剑,歌曰:‘长铗归来乎!食无鱼。’……居有顷,复弹其铗,歌曰:‘长铗归来乎!出无车。’……后有顷,复弹其剑铗,歌曰:‘长铗归来乎!无以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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