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岁贡高腾
保德南据莲山,北枕黄河,地硗民贫。遇方百里之旱,辄捐亲戚离井牧。数年来官是者,多趑趄〔1〕不任,即任亦传舍视之。万历辛亥冬,父母胡公守兹土,目击凋惨,恻然轸念。以家视国,以子视民。见利未尝不兴,兴之必欲其早。见害未尝不去,去之必欲其尽。善政缕缕,不可更仆数〔2〕。诚所谓沦肌肤,洽骨髓〔3〕矣。院台〔4〕荐剡〔5〕累上,岁丙辰春,擢升湖广郧阳府同知。而弹丸之地,不能久羁骥足〔6〕。郡民贾边等思其德,佥谋立祠以祀焉。乃卜南门外地,东西四丈,南北五丈五尺,构庭三间塑公像。壁间分龛绘公历年政迹凡四十六款。庭前起卷棚三间,庭外缭之以垣,辉煌炳(蔚)〔7〕,春秋匪懈,其亦召之棠,寇之柏〔8〕乎。边等仍觅有行上人司香火,购东沟园南关地以赡之。嗟呼!岂弟〔9〕君子,民之父母,民之秉彝,好是懿德。公之抚绥我境,骏烈鸿功,巍然与莲山并峙,湛恩濊泽,洋然与河水俱长。故郡之饮和食德者,亦欲钟虡不移,与山水同悠久也。虽公之德,此不足以为重。公之政,此不足以为报。然见贤思齐〔10〕,圣训昭然。惟愿后之人,瞻庙貌而思公之德。此于民者,穆然动高山景行〔11〕之思。则祠之系于州人匪渺小也。岂徒曰思公而不得见。见公之像曰此我公我公也乎。公讳楠,字栋隆,号再培,关西洵阳人。
译文
保德州城,南面靠着莲山,北面临近黄河。土地贫瘠,人民贫困。遇上方圆一百里的大旱,老百姓就抛弃亲戚,离开家乡,四处逃荒。数年来出任本州的知州,多数是犹豫不上任,即使上了任,也像住店一样,很不安心。
万历三十九年(1611)冬季,父母官胡公来这里任知州,看到凋敝惨重情况,哀痛忧伤,同情怜悯。他把国家当作自己的家,把人民当作自己的子弟。对百姓有利的事,没有不兴办的,兴办的事,一定要早办。对百姓有害的事情没有不去除的,去除必须彻底。美政一项一项,数不胜数,他的恩情深入到百姓的肌肉和骨髓中。都察院累次报上荐举的公文,万历四十四年(1616)春季,提拔为湖广郧阳府同知。这个很小的地方是留不住这样的杰出人才的。州民贾边等人思念他的恩德,都计划立祠供奉他。于是选择南门外的一块地,东西四丈,南北五丈五尺,建庭三间,塑他的像,墙壁分成小阁,绘画他的历年政绩,共四十六项。庭前建卷棚三间,庭外建有围墙,辉煌华丽。春秋两祭,从来不懈怠。这不也是召公棠、寇公柏吗?贾边等人继续寻找有道行的修道之人主持香火,并购买东沟的园地和南关地作为赡养地。
啊!和乐平易的君子,是百姓的父母,百姓执守的常道,就是他的美德。公安抚本州,立下的大功劳,高可以与莲山并列,他的深恩大德,广远无涯,可以与黄河长存。所以本州享受到他的美德的人,也像钟架那样坚定不移,与山水同长久。虽然公的恩德,修祠不足以表达深重,公的政绩,修祠并不是为了报答。然而“见到德才兼备的人,就要想到学习他和他看齐。”孔子在《论语》里讲得很明白。只是希望后人瞻仰祠庙时而想到他的美德,这对于民众,默默地产生一种高尚的德行。祠的作用,对于州人可不小啊。哪能仅仅地说想念他而见不上呢?见到他的像就会说,这就是我公!这就是我公。
公名楠,字栋隆,号再培,关西洵阳县人。
注释
〔1〕趑趄:欲行又止,犹豫不决。
〔2〕不可更仆数:事物繁多,数不胜数。(www.xing528.com)
〔3〕沦肌肤,洽(浃)骨髓:渗透肌肉骨髓。比喻感恩深重。
〔4〕院台:都察院。
〔5〕荐剡:荐举人才的公文。
〔6〕骥足:杰出人才。
〔7〕炳(蔚):华丽。
〔8〕寇之柏:寇准初授巴东(四川公安县)令,手植双柏于庭,名“寇公柏”。后归葬西京,道出荆南,公安县人皆哭祭于路。“召棠”意思相同,是颂扬官吏政绩的典故。
〔9〕岂弟:同“恺悌”。和乐平易。
〔10〕见贤思齐:语出《论语》:“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意思是见到德才兼备的人就要向他学习,和他看齐。见了不贤的人,就要反省自己。
〔11〕高山景行:比喻高尚的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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