塘站：保德州志译注，全两册，陈塘站议

王克昌

查得保德一隅，地临黄河，额设渡口，系晋省极边之区。东达神京，西逼秦陲榆林、宁夏、甘肃沿边一带重镇。案查设州以来，向无驿站，止额设里马〔2〕十八匹，往来传命。暨康熙十四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奉旨裁扣充饷。后康熙三十六年，圣驾西幸边庭，特设塘马〔3〕，于东关安一正点〔4〕，拨马三十匹。念墕村安一腰站〔5〕，拨马二十匹。调省南平阳、潞、太等府各州、县，协济应差，半载一换。自各驿来站计程，至七八百里或千里外者不等，每至六月、十二月，预期调拨在各州、县，虽遵例拨发两马一夫，而程途窎远，山路崎岖，初到站时，则马已受奔驰之劳，均属疲瘦，易于倒毙。此势所必至。即马夫赉带〔6〕工料，喂养伺候，而银钱入手，只图花费，任意克减。在塘站之地方官，虽按月查验，马匹之肥瘠可得，而稽消耗之多寡，莫得而考也。且马夫辈，最属刁顽，视塘站之官，究非本管。不加约束，则易于生事，一加责惩，则藏怨宿恨，妄以萋非〔7〕之词，回诉其主。或有误听，而至同寅生嫌者。种种弊窦，莫可殚述。至于驰送本章，飞报急差，虽骑站马，而传送之人又责之州县差役，而不在马夫。稍有迟误，处分自属有站之地方官。及山径陡峻，兼以时值寒燠，骑马偶有踬蹶〔8〕，而马夫群得藉口推诿。是各处之驿递均归画一，而此地之塘站并无专责。再者大差猝至，有骑马百余匹至七八十匹者，原协马匹自不敷驰骋。虽旧例移调岢岚、静乐等处，而应马不过三四匹，且往返数百里，调马未及而大差已到，惟着地方官星夜顾觅供应，一有缺乏，便加谴责。在大部止知有协站夫马，而地方官赔累之苦又何计耶。是协济之举，非惟拨马者鞭长不及，其苦莫诉。而地方之有塘站者，终年赔累，究亦难支。克昌再四筹画，莫若将原拨各驿夫马并工料银两，着落塘站州县，就近支领喂养，在协济之州县，可省他出远涉之劳，钱粮消耗之弊。所有工料银两，仍照原额款项，或赴上请领，或本地支销，在夫马原无增减，而驿站实有专责，不过一转移间而数善备矣。

译文

查知保德这一边境小州，临近黄河，按规定设置渡口，是山西省最远的边境地区。向东可直达首都北京，西面接近陕西的边境榆林、宁夏、甘肃沿长城一带重镇。查阅档案可知保德自设州以来，从来就没有驿站，只是按规定设置里马18匹，只在境内往来传递公文。到康熙十四年十月二十五日，奉旨裁减，卖马钱充作军饷。后来到了康熙三十六年，皇上车驾巡察边疆地区，特设塘马，于东关安设一正点，拨给马30匹。埝墕村安设一腰站，拨马20匹。另外调拨省南面的平阳、潞州、太原等府所属的各州县的驿马，协助保德应差，半年轮换一次。各驿站来保德站的路程，七八百里或千里以外不等。每到六月和十二月，预先向各州、县调拨，虽然遵照惯例每州、县拨发两马一夫，但路途遥远，山路崎岖，初到站时，那些马由于经受奔驰劳累，都已疲惫瘦弱，容易死亡，这是必然的趋势。将工料银给予马夫自带，负责喂养照顾马匹。而银钱到手，只是自己贪图花费，任意克扣减少马料。在塘站的地方官，虽然按月检查，马匹的肥瘦，是可以看清楚的，消耗了多少，就没办法考查了。况且马夫们都是些刁顽人，他们认为塘站的官员，终究不是直接管他们的官。不加约束，容易生事，一加责备或惩罚，则怀恨在心，胡乱编造些馋毁的言语，告诉主人，或有误听，而引起同僚互相猜忌。种种弊端，不能完全讲清楚。至于驰送公文，飞报紧急差事，虽然骑的是站马，传送的人是责成州里的差役，而不是马夫，稍有迟误，受处分的是塘站的地方官。以及山路陡峻再加上寒暑变化，骑马时，偶然出现马跌倒或人被甩下马的情况，而马夫都会找借口推诿责任。各处的驿马都是由驿站统一管理，而这里塘站的马却没有专人负责。再者，如果忽然有大差事到来，需要骑马七八十匹至一百余匹，原来的协助马匹自然不够使用，虽按旧例，可以向岢岚、静乐调拨，但能调来的马也不过三四匹，而且往返数百里，马还没有调来，而大差事早就到了，只有靠地方官连夜雇马供应，一有缺少，便要受到谴责。大部分人只知道有协助塘站的夫马，而地方官所受的苦累是无法估计的。这协助的举措，不只是拨马的州县，鞭长莫及，也有说不出的苦衷。而有塘站的地方，常年的连累，终究也难支撑。克昌再三再四筹划，不如将原来从各州县调拨的驿夫马并工料银，落实到有塘站的州县，就近支领买马喂养。对于有协助任务的州县，可省去他们远去外地应差的劳苦，也不用发生消耗钱粮的弊端。所有工料银两，仍照原额执行，或向上领取，或本地支销。夫马没有增减，而驿站有了专责，这不过是改变一下做法，便能带来多方面的好处。

注释

〔1〕塘站：传递军情的驿站。

〔2〕里马：在境内传递公文的马匹。(www.xing528.com)

〔3〕塘马：传递军情的马匹。

〔4〕正点：正式站点。

〔5〕腰站：分站。

〔6〕赉带：给予马夫自带。

〔7〕萋非：萋斐：本是文采交错的样子，后用以比喻谗毁。

〔8〕踬蹶：跌倒，颠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