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州合用渡船三只,岢岚、静乐、兴县三处,分任补造。万历二十六年,静乐县申请,将该造船银两解送本州代为营造。本州知州高三聘以前例不合,详府不允。至三十五年,静乐复申请,前抚院批允该县赉银到州,本州知州赵继清将银牒回。本府西路同知议增银二十两,呈详各宪院批允行,赵知州因是被斥。前官之甘以去留争之者,非独计费,亦非尽为左右所荧惑也。诚虑停泊保德者,岢岚、静乐、兴县三船也。若静乐之船一改本州替造,则岢岚、兴县亦将比例于本州,是本州既供粮、草、夫、马、廪给等项,又一时并造三船。,则国家大事尽归保德,而三州县寂然无事也。孰非臣子、孰非赤子,奈何甘苦迥殊若此耶,恐非四里半百姓所堪也。是以不得已为逆鳞〔1〕之举,甘于一去也。岂意五六年后,兴县遂有此议也。前官之言不幸而中矣。帖行到州,士民〔2〕惶惶莫知所措。本州惧为前官之续,谕以五年补修,事不甚累,十年打造,为期尚远,姑俟之,而未敢擅议之也。及岢岚、兴县各愿自行补修,始知岢岚产木,原无扳人代造之意,兴县额设银两足用,亦无卸肩于人之心,特县官一时推诿之计耳。不然何详已允,事已定,而兴县与岢岚各愿自行补修,若合符节〔3〕也。且兵马万余,经过弹丸之州,又在本州住歇三日,姑无论支领粮草,百般刁难,势大人众,州官每仰将官之鼻息。亦幸无事,即宦门书舍,亦不敢闭户以谢,婺妇孤儿,亦群然避去以待。当此境界,苦心欲呕,尚使本州代它处打造船只耶,又尚使代三州县打造船只耶。则岢岚、兴县之自行补船,盖亦知势必难行,徒烦告扰也。则曷行令兴县征银,比照静乐县事例造船、比照岢岚州事例五年之补修。既皆无改于旧规,十年之打造,何必再创夫新法。至静乐之解银代造,则以相距颇遥,覆车甚惨,无复敢经以身名尝试矣。
译文
本州共用渡船三只,由岢岚、静乐、兴县三处,分别负责修补和制造。万历二十六年(1598),静乐县申请,将造船银两解送本州,由本州代为营造。本州知州高三聘认为不符合前例,汇报到太原府,不允许这样办。到了三十五年(1607),静乐县又向前巡抚请示,巡抚批准该县将造船银给予保德州,本州知州赵继清将银写信退回,太原府西路同知议定增加造船银20两,呈报上司各官员,请求批准执行。赵知州因此被免职。前任官员甘愿冒被解职的风险而去争执这件事,并不是单单考虑钱多钱少的问题,也不是受了身边官吏的煽动。实际是考虑到停泊在保德州渡口的是岢岚、静乐、兴县的三只船。如果静乐的船改成本州代造,那么岢岚、兴县也将比照静乐的做法,将造船任务推给本州。实际是本州既要供给过路军队粮、草、夫、马,其他生活用品等项,又要同时造三只船,那就是国家大事,完全由保德负担了,而其他三州县安静地没有一点责任。谁不是皇上的臣子,谁不是皇上的子民,为什么甘苦有这么大的差别,恐怕是编户只有四里半的百姓不能担当的。所以赵知州在不得已情况下,才有触犯皇上威严的举动,甘愿去职。哪里想到过了五六年后,兴县也提出这个问题,前任官员的预测,不幸言中了。文书送到保德以后,民众都惶恐不安,不知该怎么办。我害怕遭受前官一样的后果。上面说五年修补一次,事也不十分累,十年重新打造,期限还早,可以暂且等待,就没敢擅自提起这件事。直到岢岚和兴县各自都愿意自行修补船,才开始知道岢岚盛产木料,原来就没有与别县攀比,让别人代造的意思。兴县预算银两足够支用,也没有将责任推给别人的想法。这只是个别县官推诿责任的一种计谋。不然的话,为什么请示已经批准,事情已经决定,而兴县和岢岚还愿意自行修补呢?完成自己的任务如同符节相合一样。况且一万多兵马经过一个弹丸大的小州,歇住三天,且不说支领粮草,百般刁难,他们人多势众,州官都得看将官的脸色行事,即使侥幸不出事,则官宦人家和学校也不敢闭门谢客,妇女儿童都一群一群地外出躲避,等待他们离去。在这种情况下,人心急得快要吐出来了,还让本州代它处打造船只,而且是代三州县打造船只。从岢岚、兴县自行补船这件事,也可以看出这事不好办,是白白地给本州添麻烦。那么为什么下令兴县征银比照静乐县的事例,让本州代为造船,又比照岢岚州的事例,五年自行修补呢?既然五年补修的旧规定没有变,十年打造何必再创造新办法。至于静乐县解银代造的事,因为路途遥远,常发生悲惨的翻车事故,所以我不敢再以身家名誉冒险尝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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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逆鳞:龙颈上倒生的鳞片。比喻人君的威严。
〔2〕士民:士和庶民。
〔3〕合符节:符节相合。后指事物或意见相合。符节,古代出入关门所持的凭证。用竹或薄木制成,官府和当事人各执一半,合之验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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