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帝死后,东汉宫廷内外戚、宦官的斗争继续发展,皇帝的荒淫腐朽更是有加无已。政治腐败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灵帝时外戚宦官的残杀 桓帝未死之前,先立邓香之女为后,延熹八年(165年)邓后被废,又立窦皇后。然而,桓帝所宠幸的乃是采女田圣等人。后来,桓帝还曾一度欲立圣为后,幸有太尉陈蕃等以田氏出身卑微谏阻,才未能实现。当桓帝死后,即由窦太后临朝。因桓帝无子,乃由窦太后与其父城门校尉窦武定策,立刘苌之子,解渎亭侯12岁的刘宏为帝,是为灵帝。
灵帝即位以后,朝政自然控制在窦氏外戚手中。于是,窦武被封为大将军,陈蕃因反对桓帝立田氏有功于窦后,而被擢为太傅。善于顺风使舵的司徒胡广又被任参录尚书事。窦太后此时则可为所欲为。这个被桓帝生前冷落、早已妒火难耐的窦后一旦掌权,对政事漠不关心,却先向她从前的情敌实行报复:当桓帝的尸骨未寒、梓棺尚在前殿之时,窦后就下令将桓帝咽气前才封为贵人的田圣杀掉。而且还要杀其他贵人。经过中常侍苏康、管霸苦谏,才未实行。
在窦后周围的宦官、外戚斗争得更为激烈:宦官、中常侍曹节、王甫与灵帝乳母赵娆旦夕在窦后身边,深得窦后信任。但外戚窦武及大臣陈蕃对这批宦官、近侍极为愤恨。在他们周围又聚集了一批官僚和名士如尹勋、刘瑜、冯述、李膺、刘猛、杜密、朱㝢、荀翌、陈寔等,这一部分人虽也是窦太后亲信,但不满宦官专权,定计锄除宦官。建宁元年(168年)五月,窦武在陈蕃怂恿之下向窦太后进言:宦官“与政事而任权重,子弟布列,专为贪暴”“宜悉诛废,以清朝廷”(《后汉书·窦何列传》)。窦太后虽未能诏准其将全部宦官尽行诛废的建议,还是同意将“颇有才略,专制省内”的中常侍管霸及苏康处死。窦武又请诛大宦官曹节[312],对于这个出身于“世吏二千石”因迎灵帝有功而被封的“长安乡侯”(《后汉书·宦者列传》),窦太后一时不能下决心,窦武等亦不敢妄动。
是年八月,侍中刘瑜等又鼓动窦武、陈蕃诛锄宦官曹节、王甫等。但窦武等人所上之奏还未呈于太后,即被宦官长乐五官吏朱瑀发现。瑀即扬言:陈蕃、窦武欲谋废灵帝为“大逆”。于是,与共普、张亮等十七人喢血为盟,决心与蕃、武等背水一战。他们找到曹节,以节为首的宦官集团将灵帝拥进德阳殿,乳母赵娆等拥卫左右,以武力威胁尚书官属,令其作诏:拜王甫为黄门令,与郑飒共劫太后,夺其玺印。又使郑飒持节收捕窦武。武不受诏,驰入步兵营,与侄窦绍召北军五校士与宦官所率之军对阵。不到一天的功夫,窦武所率之武装即被击溃。窦武、窦绍皆自杀。尚书令尹勋、侍中刘瑜、屯骑校尉冯述皆被处以族刑。窦太后亦被迁于南宫。年逾七十的陈蕃[313]听到事变消息后,率官属诸生八十余人拔刀突入承明门。这几十个书生虽“忠义”可嘉,但究不是“围之数十重”的禁军的对手。陈蕃终被执,当日即处死。故吏皆斥免禁锢。这一场斗争,以宦官得胜暂告结束:曹节迁长乐卫尉,封育阳侯,王甫迁中常侍,朱瑀封都乡侯,其余党羽各皆增邑、封侯,宦官之势大炽。
灵帝时代宦官和外戚间的斗争,虽然是统治集团内部的残杀[314],然而,由于当时朝政由宦官专擅,鲠直派官僚如陈蕃等人则站在外戚一方,因而反宦官的斗争具有一定正义性。
曹节、王甫专断朝政 窦武死后,灵帝即被宦官曹节、王甫等控制。但在宫廷内外反对曹、王的势力仍未销声匿迹。斗争仍在继续。
窦太后迁于南宫云台以后[315],还有黄门令董萌替她在灵帝面前申冤、诉苦。灵帝因此而对窦太后“供养资奉有加于前”(《后汉书·皇后纪》)。这当然为权极一时的曹节、王甫所不容。便以“谤讪”之罪名将董萌处死。熹平元年(172年)窦太后之母死,接着太后也感疾身亡。在埋葬窦太后的殡礼问题上,也出现了冲突:曹节、王甫等将窦后尸首停置于城南市舍数日后,竟欲以贵人之礼葬之,而不用皇后之葬礼。又不想将她与桓帝相配,而欲葬在他处。经过灵帝和太尉李咸、廷尉阳球力争才以皇后之礼殡葬。不久,又有人将匿名告示招贴于朱雀阙,称天下大乱,曹节、王甫幽杀太后。宦官侯览多杀党人,公卿皆尸禄,无有忠言者。这显然是在野的士人所为。被宦官们操纵的灵帝下诏:令司隶校尉刘猛缉拿。但刘猛却对匿名帖所言表示同情,不肯认真追查,拖延月余仍无线索。被人控制的灵帝于是又下诏:降刘猛为谏议大夫,以御史中丞段颍代替刘猛为司隶校尉。段颍完全忠于曹节等宦官,大肆捕人,被捉入狱者至千余人。颍又秉承曹节等旨意,借故将刘猛治罪输左校,曹节的政敌一个个被铲除。
曹节等的权势较前朝之宦官尤大,连皇室亲王也难逃其魔掌。桓帝之弟刘悝,本封为蠡吾侯,后改封以奉勃海孝王祀。桓帝延熹八年(165年)因罪被贬为廮陶王。为谋求复国,悝即向王甫求情,许诺复国后即谢钱五千万。当桓帝临死前,果然立悝为勃海王。悝知这并非王甫之力,所以不肯给钱。对这笔“贿债”,王甫耿耿于怀。灵帝即位后,悝又心怀不满,与中常侍郑飒、中黄门董腾等任侠剽轻之宦官往来密切。王甫即以此为理由,密令段颍追查,熹平八年(171年)郑飒被捕。刘悝被迫自杀。妃妾十一人,子女七十人,伎女二十四人皆死狱中,傅相以下尽伏诛。因此案而立功受封者十二人,王甫封冠军侯,曹节亦增邑四千六百户。“父兄子弟皆为公卿列校、牧守令长,布满天下”(《后汉书·宦者列传》)。曹节之弟破石为越骑校尉,好色,至霸占下属军官之妻,其淫暴无道,由此可见一斑。
在宦者中也不乏正直奉公反对宦官王甫等专权者,但他们毕竟无权,不可能改变已成之局面。如宦者吕强,“为人清忠奉公”,灵帝曾封其为都乡侯,而“强辞让恳恻,固不敢当,帝乃听之”(《后汉书·宦者列传》)。对曹节、王甫等擅权,吕强极为不满,曾上疏指斥他们“谗谄媚主,佞邪徼宠,放毒人物,疾妒忠良”,并劝灵帝“损改既谬,从此一止”改变对宦官的放纵、宠幸的错误做法。此外,吕强还提出减少后宫彩女,停止修建豪华之馆舍,开“忠贞”之路等振兴朝纲等建议。但无奈灵帝毫无所动,不是“书奏不省”,就是“帝知其忠而不能用”(《后汉书·宦者列传》)。不仅如此,至中平元年(184年)吕强终于在宦者赵忠,夏恽等谗陷下被迫自杀,宗亲皆被株连,财产尽没入公。(www.xing528.com)
在朝廷上及地方官吏中,也有敢于同权宦斗争的,但多数也无好下场,其命运结局十分悲惨。如司隶校尉阳球,光和二年(173年)奏请将横行不法之宦者王甫、淳于登、袁赦等治罪,并将为虎作伥的太尉段颍处死。这时,正值王甫休沐里舍,未在皇帝身边,阳球所奏幸被诏准。于是,阳球将王甫、段颍等捕入洛阳狱。阳球亲自拷问“五毒极备”“箠朴交至”,王甫“父子悉死杖下”,真是大快人心,段颍也被迫自杀。王甫死后,阳球还将其尸置于夏城门示众,并大书“贼臣王甫”(《后汉书·酷吏列传》),表示了臣民对权宦之愤恨。阳球处置王甫、段颍后,还要继续剪除曹节,但尚未行动,即被曹节先发制人,请灵帝将阳球免官,改授为卫尉,接着就罗织罪名,将阳球逮捕。就在处死王甫的同年十月,阳球就被扣上交通藩国、图谋不轨之罪名,同司徒刘郃、永乐少府陈球、步兵校尉刘纳等几个决心诛除宦官的官吏被处死,妻子皆徙边。此外,还有梁人审忠也曾上书指陈宦者朱瑀等罪恶,但皆如石沉大海,毫无效果。宦官中以曹节为首的一伙始终把持政权。灵帝在其股掌中形同玩偶。后曹节任尚书令,始终控制朝政,一直到光和四年(181年)死后还被赠为车骑将军。
曹节死后,东汉政权之腐败状况未曾稍变,宦官横行的局面依旧:张让、赵忠、夏恽、郭胜、孙璋、毕岚、栗嵩、段珪、高望、张恭、韩悝、宋典十二宦官,又被封侯,其贵宠无比。有的宦者权势较曹节有过之而无不及,如张让有家奴“交通货赂,威形諠赫”,就连“资产饶赡”(《后汉书·宦者列传》)的大地主也以能与张让之家奴结交为荣,并因而取得官位。家奴之权势如此,张让本人自可想而知。上举十二封侯之宦官,皆“父兄子弟布列州郡,所在贪残,为人蠹害”(《后汉书·宦者列传》)。那些依靠父兄、姻亲势力而为官的人,自然无所谓才能和品德,他们共同的特点是贪残、凶暴、荒淫无耻,这就进一步加重了人民的苦难,从而为即将爆发的东汉末年农民大起义增加了助燃剂,加速了革命风暴的到来。
昏庸荒淫的皇帝 东汉末年的政治腐败,根本原因固然是地主阶级整个阶级的痼疾,但与当时的几代皇帝昏庸、荒淫有极大关系。桓帝好色而无能已如上述,灵帝则比桓帝更甚,这是助长宦官擅权和造成东汉末期上层统治者普遍荒淫好色的重要原因之一。
灵帝12岁即位,在朝政方面唯外戚、宦官之命是从,听任朝野中各派势力斗争而无可奈何,因他年幼无知,智力低下固不可苛责,其情有可原。然而其生活奢侈荒淫,则无法诿过于人,据《后汉书·宦者列传》记载:灵帝时“后宫彩女数千余人,衣食之费,日数百金”,而宦者吕强曾针对此提出,“比谷虽贱,而户有饥色”,“宫女无用,填积后庭,天下虽复尽力耕桑,犹不能供”。但面对这种劝谏灵帝无动于衷,恣情享乐如故。不仅在首都建筑豪华宫殿,而且在其故国河间建造解渎馆,挥霍巨大财力、人力,以致使宦官、皇族“竞相仿效”,“造起馆舍,凡有万数,楼阁连接,丹青素垩,雕刻之饰,不可单言”(《后汉书·宦者列传》),其恶劣影响远远超出自身的挥霍。
为搜刮供挥霍所需的财物,这个在政治上毫无作为的灵帝却想出不少别出心裁的办法:如规定郡国所送的贡献,先输入中署,名为“导行费”,这实际上就是在应缴纳的贡献外,再索上一笔苛捐杂税。为搜刮金钱,光和元年(178年)竟开西邸公开明码标价卖官,自关内侯以下之官皆可以钱买得,据《后汉书·灵帝纪》引《山阳公载记》可知,当时卖官价格为二千石官价二千万,四百石官价四百万。所卖之钱藏于西园,供皇室私用。中平四年(187年)连关内侯也公开标价出卖,钱五百万。而且还可赊欠,即先到官,然后再加倍偿付买官之钱,官位既成为商品,则这种商品的惟一用途就是用来榨取比其自身更多的价值。因此,用金钱而取得官位之人,当官的惟一目的就是搜刮、剥削人民,榨取更多的财富。而灵帝犹以为得计。有一次崔烈以五百万钱买得司徒之官,拜见天子时,灵帝说,“悔不小靳,可至千万”(《后汉书·崔骃列传》),其目的及手段之卑下,可想而知。
中平二年(185年)宫内发生火灾,灵帝又听从张让、赵忠等人意见,下诏令天下田税每亩增加十钱,以修宫室,同时又发太原、河东、狄道诸郡的木、石,限令时日送至京师。宦官、贪吏又从中贪污中饱,结果弄得百姓苦不堪言,就连有的官吏也因不堪催逼而自尽。如河内司马直为巨鹿太守,就为不满灵帝之搜刮而吞药自杀。但这并不能改变灵帝贪婪之性,他在西园建造万金堂,将司农所收之金钱、缯帛积藏其中,又大肆修建南宫玉堂,还令掖庭令毕岚铸铜人四个列于宫中,铜四钟各受二千斛,悬于玉堂及云台殿前。在平门外桥东,铸天禄虾蟆吐水,使水转入宫中。又使人作翻车渴乌用来洒水清洁道路。这些建造虽具有一定工艺价值,但当时所耗之资则是相当可观的。
尤为荒谬的是,灵帝嬉戏无度,淫欲满足之余,还喜作无谓之游戏,常于西园驾四白驴,亲自操辔执鞭,驰驱于宫内。公卿贵戚也竞相仿效。还令宫女为客舍主,灵帝身穿商人服与宫女饮酒取乐。他还喜听俗闾小事,在鸿都门下,聚集了一批无行之徒,投其所好,伴其游乐。光和元年(178年)正式置鸿都门学,所选之学士一旦被昏庸之灵帝宠幸,即待以不次之位,或出为刺史,或入为尚书侍中,至有封侯赐爵者。一面开西邸卖官,一面赏鸿都学士高位,其官爵之滥则不言而喻了。
灵帝如此昏庸,其朝政自然拱手让权宦把持,甚至公开宣称“张常侍(张让)是我公,赵常侍(赵忠)是我母”(《后汉书·宦者列传》),难怪在灵帝时“宦官得志,无所惮畏”了。
中平五年(188年)34岁的灵帝死后,17岁的皇子辩即位,是为少帝。不久少帝被废,9岁的刘协被拥上帝位,是为献帝。此时,皇帝成为名副其实的傀儡,不久,东汉政权就名存实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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